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夢清蘿 | 上頁 下頁


  太后冷笑道:「你說你是在參觀紫禁城時落水?紫禁城是禁宮,外人如何能進入?」

  我歎了口氣:「那個時候,大清朝已經……不存在了。」

  「啪!」太后碰倒了桌上的茶杯,太后的臉色也變得煞白,「你……你是說,大清朝……只存在了……三百年?」

  「不!」我看著眼前的孝莊。「不是三百年,是兩百年。」

  「你說謊!」太后的聲音已變得有些淒厲。

  「我為什麼要說謊?」我說,「我可以一直裝作是你的侄孫女,也不是很難裝,只要唯唯諾諾一點就行了,我可以一直頂著皇后的帽子活下去。」

  「那你……」太后此時已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因為我不想在宮中終老一生,最後孤獨的死去,我想讓太后答應我一件事。」我慢慢地說出我的想法。

  太后半信半疑地看著我:「什麼事?」

  我轉過身,眼睛看進太后美麗的眸子中,一字一頓地說:「我請太后答應我,在皇上大行以後,放我出宮。」我儘量清晰地告訴她,順治已沒有多久好活了,否則,如若順治活了六七十歲才大行,我那時也六七十歲了,還出宮幹嘛。

  瞬間,太后面色大變,跌坐在暖炕上,面如死灰地看著我,抖著唇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良久,一道淒涼的聲音響起:「不——你在撒謊!」

  「我沒有撒謊,」我淡淡地說:「太后心中已有些相信我了,不是麼?」

  過了半晌,太后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她疲憊地開口:「惠兒自小就是個乖孩子,膽子又小,自從她接替她姑姑成為皇后以來,更是變得懦弱,見了皇上連大氣兒都不敢出,生怕皇上一生氣,又把她廢了。」

  我靜靜地聽著太后這番像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我聽的話。

  「去年惠兒落水之後,我便覺得她有點奇怪,榮貴也跟我說過幾次,說她姐姐跟以前的性子不太一樣了,但我並未多想,只道是她身子尚未痊癒,精神頭不大好,直到今天,我才有些確定,她從來不敢在皇上面前主動說話,更別提那樣與皇上對視,惠兒從小長在蒙古,漢話都說得不太好,又怎麼會根據什麼詩給丫頭取名字?」說到這,太后停下來看著我,「恐怕你今兒是故意在我面前這麼表現的吧?」

  我搖搖頭,低聲說:「我原計劃是安安穩穩地在宮中過完這幾年,等皇上……」我停了下,接著說,「再找個機會出宮,但是今天我被你與皇上之間的氣氛壓得實在難受,我知道皇上向來不關心這個皇后,更別提瞭解她的性格,能看透我不是榮惠的,只有太后你一人,我亦不想以後每次來太后這都驚惶不安,索性便豁出一切。」

  太后點點頭:「而你也看出,就算本宮知道了真像,為了蒙古和科爾沁的利益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畢竟蒙古王公們是萬萬不能接受兩個草原皇后被廢,所以你才敢如此大膽。」

  我笑了笑:「太后這麼說就是相信我了?」

  太后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無法分辯你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只是知道,你不是惠兒。」太后停了半晌,才以細不可聞的聲音問,「皇上……真的……」話沒說完,聲音卻帶了一絲哽咽。

  我壓下心中的無奈,低聲說:「據史書記載,清世祖順治只在位……十九年。不過,」我不忍看太后越發蒼白的面色,緊接著說:「他的兒子卻是歷史上少有的一代明君,會將大清朝帶到一個絕無僅有的昌平盛世。」我緊盯著太后的臉,不放過她的一絲表情,「而你,太宗皇帝的莊妃,也將會因輔佐你的兒子和孫子而名垂青史,成為歷史上最有名的女人之一。」

  聽了我最後的話,太后的臉上又有了一點血色,但仍蒼白得嚇人,太后輕輕地說:「皇上,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才……」

  「這點我也不清楚,」我並沒有說謊,「順治皇帝到底是大行了還是棄位出宮一直是後世爭議的謎團。」

  太后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

  我搖搖頭:「太后不必想阻止,既是歷史,事情一定會發生。」開玩笑,如果孝莊真的阻止了順治接董鄂妃入宮,順治沒遇見董鄂妃說不定也不會那麼早死,那樣的話,哪裡還有從小就在權臣中練就一身銅皮鐵骨的康熙大帝。

  太后呆坐在那裡,隨時都有要倒下去的可能,我吐了口氣:「我知道太后心中還有疑慮,畢竟穿越時空之事過於玄妙,不過五個月後,太后便可知道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太后抬起頭望著我,眼中淒然的神色讓我不忍心看下去,我突然好恨自已為什麼要將實情說出來,我輕輕地說:「五個月後,襄親王將會……離開人世。」

  襄親王就是董鄂氏烏雲珠那倒黴的未婚夫,他死後不到兩個月順治就將董鄂氏接進了宮,算算日子,襄親王博果爾的死期差不多就在今年五月。

  太后再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身子一軟,倒在暖炕上,我趕緊過去查看,還好太后還是比較堅強,沒有昏過去,我將太后扶起,歎氣道:「太后保重,這段時間兒臣就不來侍候皇額娘了,兒臣跪安了。」說著,我行了一個標準的跪安禮,退出門去。

  孝莊,這個清朝最堅強聰明的女人,現在需要一點獨處的時間。

  自打跟太后攤完牌後,兩個月時間在指間悄悄溜走,我心中沒有了負擔,日子也過得開心起來,只是偶爾一想到我為了自己的安心將這沉重的負擔壓在太后身上,就不可避免地湧起強烈的罪惡感。

  這兩個月間,我閑極無聊地做了一副撲克牌,呆著沒事便拉著襲人她們陪我玩,教她們鬥地主、三打一、升級等等我想得到的玩法,她們很新鮮,我卻沒幾天就膩了,我甚至叫來喜按我畫的圖紙打了一張桌球案子,打磨了十個滾圓的石球和幾根前細後粗、一人來高的球杆打起了桌球。我打桌球的技術很不好,但我不在意,我只是想打發時間,倒是來喜,沒想到他對桌球竟有驚人的天賦,一個多月時間便打得有模有樣了,還知道打不同的點來控制力度,要是在現代,說不定是第二個丁俊暉。

  我將我能想到的一切娛樂活動都玩了個遍,襲人和來喜他們也漸漸習慣了我今天這樣明天那樣的想法,跟著我玩得不亦樂乎,但依然掩蓋不了我心中深深的空虛,我好想家,好想我的家人,朋友。

  在這期間順治還是沒有來過,卻叫常喜來賞了幾次東西,有賞銀,也有金銀珠寶,我有目的地收好方便攜帶又可以換錢的金銀器皿,我得為我以後出宮的生活做準備,常喜是來喜的哥哥,來喜這一年來與我已是極為親近,也算是心腹之人,連帶著常喜對我也另眼相看,再加上我時不時地總將順治賞下的東西賞些給他做順水人情,他更是時不時地傳些皇上的消息給我,我知道他們是想讓我有機會討順治的歡心,我卻不為所動,常常讓他們兩兄弟急個半死,我偷笑,這可是真正的皇后不急,急死太監。

  至於佟妃和淑惠妃,到我這裡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不知道是不是太后叫她們不要來呢?不過我倒樂得清閒。

  轉眼間便到了四月,天氣已有些暖和,看著窗外陽光明媚,柳枝抽芽,我因思念親人的鬱悶之情減輕了一點,帶著襲人和來喜信步走到御花園,一派萬物初醒的景象,我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來到御花園的清湖旁,我盯盯的看著湖面,不禁想,如果再跳一次水,會不會回到二十一世紀呢?不過這個想法在出現的瞬間便讓我否決,別說不會再出現一個跟我同時同地落水的人,就算有,也不一定是我原來的時空。況且現在河水這麼冰,跳水最大的可能就是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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