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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朕到現在也沒什麼子嗣,你的身體不好,朕也體諒了,連賢妃那邊也沒多去,這點朕從來沒怪過你。」

  皇帝壓住怒氣,沉聲繼續說道:「可是有一件事,我倒是要問問梓童你……」

  皇后一頭霧水,只聽皇帝道:「朕在離宮數百里外流離顛沛,倒是勞你費心,派了好些禁軍出來搜尋。」

  「你是萬乘之君,一旦出事,天下驚駭,當然是禁軍盡出,務必要保你周全。」

  皇后見他目光不善。心中咯噔一聲,再也說不下去。

  「那些禁軍倒真是身負重任,險些讓朕都折在那裡。客死異鄉。」皇帝淡淡一句,石破天驚一般。皇后全身都搖搖欲墜,髻上珠瓔都互相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怎麼可能?!」

  皇后這才恍然大浯,面對著皇帝冷峻的目光,漠然而看不出一絲應有的情意。她頓時也慌了手腳,跌坐在軟榻之上,「我根本不可能做這種事!」

  「你唆使何遠在暗中活動,朕一向就容忍了你,當作看不到,可沒曾想你越來越大膽!軍中將領蹊蹺死去,跟你脫不了干係;你在後宮弄出一堆事端,逼得賢妃她們無處容身,外戚命婦都不得安寧;現在居然連朕也惦念上了——你真要行武后之事嗎?」

  皇帝低低說完。激越的聲音震盪著滿室,皇后木然聽著,眼前只見那燭火被氣流震得顫抖。

  「那歌謠雖然荒誕。卻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我說過了。那不是我做地!」

  皇帝歎了口氣。也沒反駁她,「是不是你。也只有你心中最清楚。」

  他隨即側過臉,再也不願看她,「你先回去,朕想單獨靜一靜。」歲……?」

  寶錦的喚聲將他從回憶中驚醒,皇帝看了看眼前晶瑩剔透的玉顏,心中悵然,卻露出一絲歡暢笑容道:「你看著沒什麼大礙,醫正倒真能妙手回春。」

  寶錦聞言笑容一滯,想起了那驚險萬分地「藥」,只覺得心中一陣後怕,皇帝見她表情異樣,問道:「怎麼了?」

  寶錦福了一福,鄭重道:「萬歲千萬不要再請醫正大人來給我診脈了,人言可畏——況且醫正大人忙得分身乏術,不免在藥材上給人鑽了空子。」

  皇帝目光一寒,待要再問,寶錦卻緊閉雙唇,什麼也不說。

  他怒火攻心,一掌拍在案上,頓時木塊四散,「這宮裡快成鬼魅世界了!」

  寶錦面色淒然,站在一旁咬牙忍住淚水,「大約是我招人忌了,有人看我不順眼。」皇帝森然冷笑道:「有些人看誰都不順眼,最好天上地下唯她獨尊。」

  他長身而起,袍服下擺的玄色翟紋在滿地創痍間劃過,渾身只覺得怒意噴湧,不能自抑。

  他幾步來到寶錦身前,不由分說地將她揉入懷中,撫著那烏雲一般地秀髮,低聲歎息道:「倒是連累了你……」

  寶錦深深地望著他,眼圈一紅,隨即低下頭,「若不你帶我出了教坊,我現在也許已經成了城外的一具白骨。」

  她停了一停,在他胸前依偎得更緊,「你一直對我很好,人非草木,豈能無情……」

  皇帝一聽之下,心中大喜,她素來不冷不熱,如今卻這般小兒女情狀,自己精誠所至,終於感動這倔強而敏感的佳人了。

  他輕聲笑道:「你終於開了竅,不枉我等了這麼久

  寶錦伏在他懷裡,眼眸清澈好似冷泉,無比真摯,她的唇邊露出甜蜜的弧度,「那幾日我們危在旦夕,你卻一直帶著我這累贅,那時候我就已經心軟了……」

  皇帝心中暢快,先前地怒火已蕩然無存,他將她深深擁入懷中,只覺得一失之後又有一得,不再空落落難受了。

  「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也要護你周全。」

  皇帝掏出玄鐵腰牌,「此物如朕親臨,除我以外,如果有人宣你覲見,你可以拒絕……滿宮侍衛中,除了何遠以外,你也可以任意調遣。」

  他鄭重放入寶錦手中,沉甸甸非同一般,寶錦被他這一決定呆在了當場。

  「這麼寶貴的物件……」

  皇帝不由分說截斷她的話,「再沒有任何東西比你的安危更寶貴了。」

  兩人之間情意繾綣,天光透過窗紗照入,脈脈燦華,照得這一雙璧人仿佛天上神仙一般。

  寶錦眸光纏綿,幽幽的一閃,濃得好似化不開的甜蜜,她知道面前這人對自己情意深重,心中也不自覺地如醉如醺——即使他是元氏最大的仇敵,即使自己最終將與他兵戎相見,但眼前這一刻,且讓她放縱一回,沉醉一夢。

  這世上,再不會有人愛自己如他一般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風起

  她幾乎要沉醉在這柔情之中……

  然而晨曦從窗外照入,一點暖金從窗縫中徐徐而散,映著榻前的芙蓉玉屏,漾出血一般的迷離光焰。

  寶錦的眼凝視著這血色,直到被刺痛而眯起,這才別過頭去,方才微醺的忘情,卻在這一瞬冰消溶解!

  淹留的血色……錦繡宮室傾頹,國破家亡之下,連姐姐的屍骨都至今尋覓不著!

  眼前的男子,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寶錦的心仿佛被針刺痛,兩股無形的力量在她心間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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