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帝錦 | 上頁 下頁
一三九


  琳兒仰著臉哼笑一聲,老醫正有些猶豫,正要說些什麼,卻見琳兒歎了口氣,道:「也罷,她畢竟陪著萬歲共患難一場,也不能放著她不管,要用什麼貴重材料你就到庫裡去取……不過有一條我可說在前頭,用了這麼些貴藥,她可一定要痊癒,不能讓宮裡的銀子平白撒了出去也聽不見個響聲!」

  老醫正聞言急忙道:「姑娘儘管放心,太醫院眾人雖不能說是杏林聖手,這樣的傷卻還是力所能及,若是用這麼些藥都不成,臣等也別掛什麼金字招牌了。」

  琳兒眼中露出一絲詭異的笑,隨即隱沒不見,「這可是您親口說的……」經熄了,它彌漫了滿室,讓人只覺得安靜寧睡,對病人大有裨益。

  守侯的小宮女在前面的杌子裡瞌睡得上下眼皮打架,此時送藥地侍童來了,小宮女打著呵欠接過,隨即放在小幾上,輕喚寶錦道:「玉染姑娘……起來吃藥了。」

  寶錦勉強睜開眼,劈手接過藥盞,湊到唇邊正要喝,想了一想,又皺眉道:「太苦……你去前頭取些糖來好嗎?」

  小宮女不疑有他地離去,寶錦隨即從梳粧檯上拿過一支銀簪,用尖頭放入藥中,過了半刻,見沒什麼變化,舒了一口氣,正要喝下去,卻聽窗紗上剝落有聲,仿佛有人在輕叩。

  此時小宮女取了糖回來,寶錦找了個藉口,將她支了開去,起身勉強開窗,只聽支呀一聲,有人輕巧躍了進來——

  「別碰那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入魔

  寶錦心中一震,抬眼看時,只見窗前已然站了一位熟悉的人物。

  「是你啊……」

  她放下手中的藥盞,「這藥有什麼不妥?」

  宋麟軒眉一揚,微微焦急道:「這其中有幾味藥有古怪。」

  寶錦有些驚疑道:「那位老醫正雖然膽小,卻是絕對忠於皇帝的……且我方才以銀針試毒,也不見什麼變化。宋麒苦笑一聲,「若不是我全程窺探那琳兒的鬼祟動作,只怕我也不會懷疑。」

  他倒出烏黑濃郁的藥汁,毫不在意地湊到唇邊,喝了一大口,「補氣養血,真是好藥。」

  寶錦微微一驚,卻也沒去搶奪,她相信他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這藥材表皮浸了另外一種湯劑,對人毫無害處,但會滯留體內一月有餘。」

  「等你康復後,就要回到皇帝身邊,他受的是內傷,要服藥百日左右。而你身為他的貼身侍女,有一項就是替他吹涼湯藥。一旦被湯裡的另幾味藥材長期薰染,你就會內虧體虛,沒幾日便會一命嗚呼。」

  宋麟侃侃而談,寶錦靜靜聽著,只覺得腳下的玉石地磚越發寒冷。一路看中文網首發「她居然這般恨我嗎?」

  宋麟挑眉笑道:「她如今內外交困,對皇帝又是患得患失,這般心態之下,難免把你視作導致他們夫妻不和的罪魁禍首。」

  寶錦聽他把皇后說得如此狼狽,又見他白皙清秀的臉上滿是快意的譏諷,不由地凝神看了宋麟一眼,「聽說那些閣老派你來質問皇后?」

  宋麟微微一笑,搖頭不以為然道:「萬歲失蹤這幾日,皇后便是這離宮最大的主宰,她一聲令下,那些金吾衛士把我剁成了肉醬都不會有人管,我為甚麼要強項不屈,做這出頭椽子呢?」

  他停了一停,又道:「不過她的性子還真是飛揚驕傲——以前主上在時,也曾經回鄉省親,那時候方家可並沒有這類傳聞呢!」

  寶錦不解他為何要說這些,只是淡淡道:「這有什麼好希奇的,今時不同往日,她如今母儀天下,貴不可言,當然有驕傲的資本。」

  她隨即輕輕一笑,清麗笑靨中帶出些難以捉摸的譏諷,「可惜如今她外有讖緯歌謠的惡名,內有禁軍暗殺的怪事,皇帝就是再信任她,如今也要暗自猜疑了。」

  宋麟聽了這話,面色一變,卻見寶錦笑容轉冷,緩緩走近他,步伐不大,卻帶著攝人心魂的壓迫——

  「那個鳳凰的歌謠,是賢妃她們派人散佈的,可一夜之間傳遍京城,這卻駭人聽聞了些——這是誰的手筆?」

  宋麟只覺得背上冷汗頓起,看著這位重眸幽麗的殿下,不知怎的,那股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的不羈懶散頓時收斂,再不見半點輕慢。

  「到底是誰做的?!」

  寶錦的聲音冷然,已經帶上些不耐。

  「是辰樓那邊。」

  寶錦冷笑一聲,又問道:「我和皇帝曾經遭遇的刺殺,看著像是禁軍中人做的,這大概也不是皇后的主意吧?」

  「也是辰樓那邊做的。」

  寶錦聞言,眉眼都染上了冷怒,仿佛琉璃一般在黑暗中熠熠發光,「好的很,你們兩邊勾起手來,瞞著我在京城翻雲覆雨的,真是好能耐。」

  宋麟心中一凜,斷然下跪稟道:「臣等並無藐上之心,只是您也失蹤多日,為怕皇后趁亂將大權獨攬,我們只好出此下策。」

  「我們……?」

  寶錦彎唇一笑,「連那位辰樓主人在內嗎?」

  「不……辰樓那邊傳出消息,說是他家主人這幾日思慮昏亂,隱隱有……」

  「她怎麼了?!」

  寶錦霍然一驚,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卻怎麼也不敢相信,那樣強大而詭秘的人,居然會出什麼意外。

  「大約是……內力竄湧,走火入魔之症。」

  宋麟咬咬牙,終於說了出來,他的手掌扣在袖中,竟也在微微顫抖。

  寶錦蹙眉深刻,不期然的,她想起那日怪異的一幕——

  那一襲玄衣如蝶,帶著暗夜的魔魅和冷冷的淒厲,從山石荒月間飄然而去。

  那怪異的歌聲,仿佛又在她耳邊響起——

  「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做嫁衣裳……」

  這裡面定有玄機……她如此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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