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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八


  兒子的馬車已經看不見了,秦長歌抱著雪汐上輦,和女兒臉對著臉唧唧咕咕,「喂,汐汐,你哥聽說一歲就能說話了,你都一歲多一點了,怎麼還沒個動靜?據說母親的智商會平均分配給兒女,前面一個用多了,後面一個分到的就少,你不會是弱智吧?」

  雪汐十分贊同的對著母親綻出六顆牙齒的完美笑容——她只有那六顆牙齒。

  一旁的蕭玦黑著臉瞪那個百無禁忌的女人——說什麼混帳話哪?我女兒粉妝玉琢人見人愛,眼神那麼清冽透徹,會是白癡?就你和我,生得出白癡?

  他完全是腹誹,秦長歌卻突然心有靈犀的轉首,拍拍他的肩,露出個「我是生不出的,但是加上你的基因就實在難講了」的表情。

  ……

  ——***——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抖一抖衣袖,不帶走一顆白菜。」

  別說白菜,恨不得連冠棠宮裡的玩具都搬走的蕭太子走了幾日,已經到了原先的南閔境內,當然,現在這裡屬於大秦國,改名為閔郡。

  前方那座山,據說叫剪風山,以山形尖削,風過也能被剪而得名。

  山下有條狹窄的通道,傳過去就是平原。

  今日是個好天氣,和風麗日,蔥郁的山脈翠綠欲滴,包子斜斜倚在馬車邊,萬分無聊的懶洋洋眯著眼睛唱小曲,從兩隻老虎一直唱到路邊的野花不要采,實在沒曲子唱了開始自編,跟著他的油條兒一臉被催——為毛五音不全的人都喜歡長歌?

  但是這個想法是絕對不能和主子說的,他會笑眯眯對你表示安慰,,然後唱得更凶。

  無奈之下只得對雙胞胎發作,油條兒拿出未來離國富豪楚溶先生的頭號大管家的架勢,瞪著馬車裡那對越發漂亮得令人髮指的雙胞胎,「宛姑娘,妙兒姑娘,你們兩位說要出來侍候主子也罷了,怎麼也不改改容貌?這麼花枝招展的一路招搖,難道要給主子招禍嗎?」

  雙胞胎小白兔嚇了一跳,怯生生互望了一眼,宛兒開始在包袱裡找眉筆,油條兒又是一頓教訓,「眉筆?眉筆有用嗎?用這個。」一伸手在地上抹了一把黑泥。

  倆小姑娘看著那黑泥,神情悲慘,不要把……好臭的。

  「油條兒你幹什麼?為毛要塗臉?」包子閑閑轉頭,大眼睛在泫然欲泣的雙胞胎面上掃了一圈,轉過來瞪油條兒,「你丫太藐視我的存在了吧?你丫太不給我面子了吧?我一堂堂玉樹臨風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樹梨花壓海棠的蕭太子,會罩不住倆丫頭?」

  頓了頓他又喜滋滋道:「那個,萬一我真的罩不住,也可以把她兩個送給山大王換名嘛。」

  油條兒一臉黑線的盯著主子,從齒縫裡噝噝的冒氣,真的,跟他這些年,發現的最大真理就是: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

  正想鄙視下主子,前方一陣呼哨聲起,聲音尖利,將寂靜的空氣悍然割裂。

  隨即鐵青的山崖上唰唰唰垂下幾條繩索,幾個黑衣蒙面男子蹭蹭蹭的沿著繩索下來,身姿矯健步伐迅速,顯見得是練家子。

  與此同時四周茂密的草叢裡也不斷出現人形,前後左右齊齊包圍,手裡明光晃晃大大到片子,耀人眼目。

  油條兒倒抽一口氣,眼睛瞪如算盤珠,「強強強強強……盜!」

  「強強強強強……盜!」包子尖叫,騰的往油條兒身上一撲,垂淚,「油條兒,我們真的遇上剪徑的賊了,看起來還挺牛叉的,居然還有陣法,怎麼辦哦怎麼辦哦?」

  油條兒狐疑的瞪著主子——你在害怕嗎?你確定你在害怕嗎?我怎麼覺得你好高興?

  不過對方看起來真的不像是普通強盜,氣勢沉穩,姿態端凝,從出現開始就一言不發,似在等待後續命令,油條兒擔心的打著小九九——不會不是強盜吧?不會是打著強盜旗號的暗殺隊伍吧?

  「喂。」包子卻不是個有耐心,等人家唱「此山是我開」等不著,雙手合攏開始喊話,「大王爺爺們,要搶劫嗎?要殺人嗎?要搶男的還是女的?要男的有現成的中性少年,要女的有最萌的蘿莉雙胞胎,要銀子有金葉子一箱,要……」

  「要你。」

  包子番外:竊國記(二)

  要我?

  ……

  「多麼天雷的回答啊……」包子將馬車向前趕了趕,仰首眯眼看著前方如生雙翼,從崖壁飛快竄下的纖細身影,「難道我遇上了攻?不打劫金銀蘿莉,只打劫絕世小菊花?」

  那人一道流麗弧線般從崖上拋落,身後牽著萬丈陽光,金色泉水般一往無前的瀉下來,直直沖著包子腦袋呼嘯砸去,油條兒下意識抱頭要躲,包子卻不避,穩穩眯眼看著那身影。

  果然,那影子在將要踩上他腦袋的前一刹緊急刹車,半空中抬腳虛踢,一個極其漂亮的鷂子翻身,穩穩踩上了崖底一塊突出的岩石。

  清風自崖外奔來,牽引得他面上輕紗微拂,露出的一雙眸子明若秋水,身姿輕盈美妙,仿佛風一吹便可吹去。

  油條兒嘩的一聲驚歎,「漂亮哦,長了翅膀一樣……」

  包子甜蜜的微笑,看著崖石上的蒙面人,袖子一抄,懶懶道:「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有可能唐僧;長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也有可能是鳥人。」

  「死到臨頭,猶自倡狂!」那人盯著包子,冷冷開口,聲音似是刻意壓得低沉,不辨男女,不過大抵是個年輕人。

  「搶劫搶劫,不過劫財劫色,難不成你還要殺人?」包子笑嘻嘻看著那少年,「喂,強盜不是這麼個做法的,你好像犯了道上忌諱了。」

  「道上規矩由人定,自也可由人破。」那人攏手袖中淡淡而言,語氣低沉平靜,說起話來語鋒如鐵,顯見性格剛強,包子盯著他的眼睛,揣摩著他的語氣,只覺得似曾相識,卻又一時想不起何時見過這麼一個人物。

  目光一轉,從那些自出現就一直沉默著的黑衣蒙面男女們面上掠過,這些人步法不凡,氣勢端凝,無論從武功還是氣質,都著實不像尋常落草為寇的烏合之眾,倒有點出身大家謹嚴有度的味道,但是大家子弟,又怎會淪落如此?

  不過,如果真是淪落了的大家子弟,倒也可以解釋對方為何劫財還要殺人了——為了面子嘛。

  落了草的鳳凰,不能面對自己的恥辱,也為了維持那點外在的聲名,避免風聲洩露,殺人滅口是難免的。

  只是,會是哪家破落戶兒呢?

  現在的武林局勢,已非當年,自從師父在碧落神山相讓臭娘,將一身絕頂武功還給千絕門,從此飄然遠引不知所蹤,熾焰幫由大護法接位,再無當年素幫主統領下的煊赫威勢,於是無人壓制的江湖道上,爭奪權位地盤的事兒天天爆發,一朝霸主一朝奴的翻雲覆雨屢見不鮮,一時還真想不出是誰。

  想到素玄,包子的小心臟痛了痛……我那最瀟灑的師父啊,卻是個為命運整治得最不瀟灑的倒楣人兒,你如今在哪裡呢?

  面上卻依舊笑嘻嘻,托腮看著那少年,包子招了招手,「那麼,來殺吧。」

  他好整以暇的樣子,別人看著都不禁心下不安,欲待好生掂量了再下手,那少年卻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剛烈性子,森然一笑,道:「好!」

  話音未落他已經掠了過來,飛燕般的身姿牽出一條金色的陽光,光華耀眼之中有更亮的白光閃起,劍光未至,寒氣已經凜冽的逼上包子的喉頭。

  那衣袖翻飛間,露出一截手腕浩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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