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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一


  秦長歌惱羞成怒,卻又沒處發作,能說什麼?你賠我?賠什麼?蕭流氓會立即眉開眼笑的湊上來要求「賠償」的。

  惱怒之下大喝道:「我不想爬過去,那太沒面子了!我是太師!」

  「我還是皇帝咧。」蕭玦這話可不敢出口,一劍排廢那些越來越密集的箭,無奈的道:「好,太師,你不想爬過去,我背你爬過去。」

  「我不做烏龜的殼!」

  蕭玦差點沒被嗆了個倒仰——這女人,這女人還是當年那樣,平日裡冷靜得像神,強勢得像男人,遇到不順心的情事就是完全的小女兒態,無理取鬧的本事比溶兒還強上幾分。

  正在想著萬一她真的不肯爬自己是踢他還是踹她的時候,秦長歌突然撲哧一笑,轉了轉眼道:「喂,蕭玦,這些年你腿功練得如何?」

  「你要試試嗎?在這裡?不好吧?」蕭玦萬分羞赧。

  「你這下半身思考的蕭狼,」秦長歌瞪他一眼,道:「我為什麼要爬過去?趁城門還開著,白淵還沒過來前,我要把懸門吊起,咱們借力打力,先攻他個措手不及。」

  她和蕭玦示意了幾句,隨即一伸手,從身前那個倒黴的被射死的「副將」腰間抽下他的長鞭,又從頭髮裡取出黑絲,一根根連接好,抬頭看了看懸門頂,道:「來,踢馬屍!」

  蕭玦一抬腳,呼的一聲將一具巨大的馬屍踢起,直飛到城門半空。

  秦長歌立即一個翻滾,縮到馬屍背後,手中黑絲長鞭一甩,啪的一聲搭上頭頂高大的懸門閘口,低喝:「再來!」

  蕭玦再次一踢,這回這具馬屍被踢得更高更遠了點,秦長歌一踩先前那具馬屍,半空中翻滾道第二具馬屍之後,借馬屍遮掩,再飛出一條黑絲,搭上先前那條長鞭,伸手一拉。

  軋軋連響,一邊閘門被拉動,懸門動了動。

  此時第一具馬屍方才落下,第二具馬屍將落未落,蕭玦已將第三具馬屍踢起,恰恰遮住秦長歌將要暴露的身形。

  秦長歌再次一拉,另一邊的閘門也被拉開,懸門開始緩緩上移。

  第三具馬屍落下,而第四具馬屍也到了,馬屍在半空中此起彼伏翻滾的煞是奇妙,有些弓箭手竟然看怔住,呆呆的停了手。

  後方卻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輕笑在後,電光在前。

  一道淡金色身影,明明剛才還在很遠的地方好像一個小點,轉眼間就立在了城門前一方屋簷,衣袂飛舞,微笑下觀城門洞裡的奇妙場景。

  他仿佛只是揚了揚手,掌間便射出淡金淺碧的華光,如一道月光從蒼穹遠處射來,華麗亮烈,不容人躲閃退避。

  那光行至中途,忽分兩道,一射扯住閘門的長鞭,一射那遮住秦長歌身形的馬。

  白淵已至。

  啪一聲,長鞭瞬間就不見了,不是斷裂,是不見,仿佛浮塵般消散在空氣裡。

  秦長歌立即撒手,一個筋斗翻了回去,拽著蕭玦,也不管懸門未來得及全部拉起,也不管趙太師不爬洞那個宣言了,立即蹭蹭蹭的爬了出去。

  知其不可為便絕不為,秦長歌一向很識時務,絕不勉強自己去送死。

  鑽出懸門縫,秦長歌立即一返身,湊近門縫大喝:

  「白淵,你若殺我雲州父老,我定要你碎屍萬段!」

  一陣靜默。

  隨即,門後,閑淡悠然,卻又奇異帶有睥睨萬方感覺的獨特語氣,淡淡響起。

  「那麼,我等著。」

  第八十三章 驚夢

  堅城被奪,先機盡失。

  而後方,將是新一輪的速度比拼——誰的後續援軍最先到?如果是魏燕聯軍先到,西梁大軍將腹背受敵,如果是單紹帶領的西梁援軍先到,與二十萬先期軍隊會合,拿下雲州,滅掉三十萬城中聯軍,則會輕易許多。

  這是新的一輪時間的賽跑,競賽者卻不再是白淵和蕭玦,連他們自己,對接下來的形勢也全無掌控,只能等待結果。

  先前懸門之險,幾乎在秦長歌蕭玦遇險的那刹,城頭士兵便對城下欲待入城的軍隊展開了攻擊,所幸楚非歡落在了後面,他先前不在秦長歌身側,就是去重新部署入城隊伍的,將盾牌步兵調在最前面跟隨帝駕入城——城樓飛箭,盾牌兵除了一個開小差的被射死,其餘及時退下毫髮無傷。

  看見秦長歌安然退出,守在門那側的楚非歡眉宇一舒。

  西梁大軍有序後撤,在城周紮營,環圍住雲州,三人步出主帳,遙遙注視前方雲州城,那裡的旗幟已經換掉,鬥大的「白」字在風中招搖,蕭玦忍不住哼了一聲。

  秦長歌卻一把拉住楚非歡,手指抓得緊緊,目光緊緊盯著那半落不落的懸門,低聲道:「非歡,非歡,雲州是不是死了很多人?」

  楚非歡目光一閃,沉默半晌方道:「別想太多,現在最要緊的,是奪回雲州。」

  秦長歌怔怔看著雲州方向,低低道:「那個門軸上,是碎肉,我一眼看過去,好像有人的舌頭,不知道是誰噴在那裡,提醒了我。」

  她不勝寒冷的看著遠遠城樓上大步巡視的士兵,道:「我在進城的時候就覺得,那些兵,步態身姿,不像安寧了多年沒有打仗的守軍,倒像剛剛經歷過一場嗜血殺戮的人,那麼遠,看過來的眼神都是酷厲的……非歡,雲州……雲州遭受了什麼?」

  三個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那個恐怖的念頭,都齊齊立即掉開目光,不願去直面那樣殘忍的想法。

  蕭玦狠狠的甩下頭,似乎想將那個可惡的想法從腦海裡甩出去,從齒縫裡森然道:「如果他敢,我必以十倍報之!」

  「我們不能等待,」秦長歌冷冷看著那個「白」字大旗,「誰知道等到最後,是不是等來攻擊我們背後的敵人?」

  我轉身,看著蕭玦和楚非歡,三人目光一碰,俱都頷首。

  「白淵料定我遠來疲兵,定然要先休整,我偏不休息!」

  「如果我們現在不動,今夜他必派人踏營,咱們休息也休息不好。」

  「白淵定然有防備,但是聯軍不是他一個人的,只要有一部分人有懈怠之心,咱們就有機可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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