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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二


  正是因為有了這個確認,秦長歌才臨時決定當眾推棺,她並不是不知道以水鏡塵的心思,按說應當會有防範,然而現在非歡的狀況已經讓她心急如焚,每一分時間都如此寶貴,經不起再多耽擱。

  秦長歌並不怕水家搞假屍體,她的哭聲已經將所有人都吸引到棺邊,這些人都是認識水應麒的,偽裝活人,還可以通過動作神情給人的感覺來胡混,偽裝死人,因為屍體肌膚僵化細胞破壞,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只要水老家主的屍身腐敗程度和死相超過水家官方提供的死亡時間內的應有標準,秦長歌就有哦辦法當著武林中人面,揭開水家偽善面目!

  永生為惡者,一善可挽千罪,永生偽善者,一惡可毀終名!

  這種多年以來厚德之名矇騙世人的上善世家,要毀掉他們的金字招牌,反而比亦正亦邪的普通家族容易!

  然而棺蓋推開,驚變突生,明明屍臭濃厚,卻在棺啟的那一霎突然散去!

  秦長歌探眼往棺材裡一瞧,裡面那具屍體,完好整齊,並無「暴斃」猙獰之態,面色不敢說栩栩如生,卻也只是蒼白僵木,符合一具「久病纏綿」屍體應當有的情狀。

  目光一掠,眾人臉上神情並無異狀,看來這是水老爺子的屍體。

  心中微微轟然一聲,秦長歌知道上了水鏡塵當了。

  也怪自己太過急躁,竟然有些失了方寸,水鏡塵怎麼可能這般簡單就開放猗蘭穀?沒有仗勢,他敢拿上善世家百年聲名來冒險?

  心念電轉,一切不過刹那間。

  所幸秦長歌行事向來不會做絕,一計不成,暫且放棄就是。

  一個「傷心欲絕之下失態推棺」的受害者,上善世家總不好惡言相告公開動手吧?

  秦長歌不死心,就勢就準備往棺材裡滾,水老骨頭,我和你滾一滾,看看你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可惜有人不給她這個出牆的機會,一人靜靜伸手,攙起她的胳膊,溫言道:「閣下小心些,莫要失足入棺,咱們南閔風俗,生人入棺不詳。」

  眾人嘖嘖讚歎著看著水鏡塵神色祥和的扶起秦長歌——果然不愧上善家族的旗幟啊,不愧為心底慈憫的水三公子啊,這傢伙鬧成這樣,驚動水老家主遺體,人家都一言不責,體貼寬涼,厚德之風,真是仰之彌高啊……

  沒有人知道,那一扶暗勁洶湧,逼向秦長歌心脈。

  秦長歌手指一扣。

  素玄突然出現在秦長歌另一側,也滿面哀容去扶秦長歌,兩人一個左手,一個右手。

  他扶著秦長歌的手指一振。

  兩大高手,借著秦長歌的身體,暗勁刹那對沖。

  秦長歌臉一紅,再一白。

  隨即恢復正常。

  抬眼看著素玄,後者目光無奈,秦長歌扯扯嘴角,知道他顧及自己,出手只為保護她,無心和水鏡塵用她的身體來比拼內力,否則怎麼可能只和他扯平?

  水鏡塵自然不會顧及她這個媒介,素玄卻不得不在意。

  秦長歌只好退開,那兩人面面相對目光一抬,半空中幾乎霹靂一聲撞出火花!

  和剛才努力的有意無意絆住水家其他人的蕭玦對視一眼,秦長歌無奈的知道,明日下葬,今晚大家都不會走,而留下來的自己,註定要面對一個月黑風高殺人夜了。

  那麼,好吧……

  你殺我,我殺屍!

  第四十六章 幻陣

  月黑,風高,殺人夜。

  看我,潛行,去查屍。

  被安置在穀底最下層客房的秦長歌和蕭玦,正在為做偷屍賊而準備。

  他們知道今夜定難善了,不僅沒有吃水家送來的一應食物,沒有挨水家的床鋪,甚至沒有碰水家的任何東西。

  雖說尋常毒物難不倒這兩人,但這是南閔是猗蘭谷,盛名江湖垂數十年,猗蘭怎麼會是等閒之地?小心些總沒有錯的。

  水鏡塵將客人們安排得很散,幾乎所有人都被隔開居住,尤其是素玄,被安排住在半山之上,離他們這穀底小嘍囉距離是有好幾裡。

  「長歌,」蕭玦遞過一塊冷牛肉,細心的幫她一條條的撕了,道:「吃飽些,咱們好有力氣做壞事。」

  「嗯,」秦長歌將牛肉翻來覆去的拿在手裡看,蕭玦忍不住悻悻道:「看什麼?怕我下迷藥啊?我有你那麼奸詐麼?」

  秦長歌笑吟吟抬起頭,凝視著他,道:「別凡舊賬嘛,那次算我錯,現在給你賠禮好不好?」

  她難得的言語溫柔,帶點撒嬌的意味,素來有些清冷的笑意裡亦生出芬芳如密的甜美氣韻,易容過的容顏上一雙眸子微透嬌俏慧黠,明波蕩漾。

  蕭玦心裡一熱,恍惚間當年黃衣少女花間回首,一笑嫣然當面,忍不住一伸手攬住了秦長歌。

  秦長歌沒有掙扎,她輕輕靠上那熟悉又陌生的肩,淺淺聞著男子身上松針和柏葉混合的淡淡的清醇男子香,低低道:「阿玦,感謝你摒棄帝王之尊,一直陪伴著我……」

  蕭玦的手撫在她背上,聽見這句話輕若呢喃的話,突然頓了頓。

  隨即緩緩道:「長歌,你最不需要感謝的人就是我,因為為你,我無論做什麼都應該。」

  「是嗎……」秦長歌雙手緩緩攀上他的肩,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包括,想點倒我?」

  蕭玦笑了笑,乾脆抓緊機會將秦長歌重重一摟,也在她耳邊輕輕道:「是的,包括……長歌,咱們想的都是一樣的,不是嘛?」

  燭光下兩人緊緊擁抱,卻是你按在我的肩井我按在你夭樞,以一個互相偷襲的姿勢無言訴說著彼此的關懷,誰也不肯讓步誰也不肯先挪開手。

  最終,抬首互視,無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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