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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四


  四周的景物飛速倒退,頭髮在極速的賓士中也被扯直。

  三人兩騎,奔向京郊「沐風山莊」,也就是現今的熾焰總壇。

  素玄自從放棄了做皇商,便只在京中留了一處大院作為聯絡點,舉幫搬遷到了京郊風景曠郎之處,自建了莊院,占地廣闊,屋舍軒郎——他終究是習慣了北地高風朗日的壯麗景致,不喜歡擠在人頭濟濟的京城。

  兩人還未馳近,便見整個莊院氣氛肅殺凝重,正門大開,紅色和白色相間的長長甬道兩周,每個兩步,都筆直立著神色肅然的紅衣黑帶的熾焰弟子,這些人沉默平靜,但眉宇間悲憤憤怒之氣,隔老遠都能感受得到。

  在甬道的盡頭,以紅石砌成的飛騰火焰形狀的平臺之上,已經站了不少服色各異的人,擁著當中十個人,男女老少都有,正以各式武器憤憤搗著地面,不住叫駡。

  「素玄好大架子!到現在還不出來?」

  「是怕了嗎?以為做縮頭烏龜,咱們就饒你一命了嗎?」

  「跪下倆磕幾個響頭,再把偷的秘笈交出,爺爺們就放過熾焰!」

  有人揪住負責接待的玄木堂主宋北辰,「喂,素玄呢?」

  冷冷撥開他的手,宋北辰抿緊的嘴唇鎖住所有不屑與恨惡,半晌淡淡道:「幫主在午睡。」

  哄一聲又炸開了鍋。

  「豎子竟敢如此小瞧天下豪傑!」

  「叫他出來受死!」

  「就沖你這句話,今日定然血洗熾焰!」

  ……

  罵聲裡,那十個中心人物一言不發,其中有個老者虛虛伸手攔了欄,眾人立時住口,顯見這人是此間首領人物。

  他神色鐵青,卻並無怒色,只是沉聲道:「我等遠道而來,求見素幫主,幫主便是這般待客的麼?」

  他的聲音一字字傳開去,每個字都引起莊院中懸吊在古樹上的巨型銅鐘的共鳴震動,嗡嗡聲不絕的震得人耳朵發麻,遠處的群山似乎也起了呼應,一是四面八方,俱是他的沉雄聲音。

  秦長歌眉毛一挑,笑道:「好雄渾的內力,唔,下盤功夫也好。」

  蕭玦遠遠看著,手一招,立時上來一個普通人打扮的侍衛,遞上紙條。

  看完,就手在掌心將紙條摧毀,蕭玦道:「嵩山掌門,木懷瑜。其餘九人分別為天機、終南、泰山、九華、萬殺、天龍和蓬萊、重玄、紫霄三大劍派,據說木懷瑜放出風聲,只要相助嵩山奪回重寶,必依秘笈中某項絕世武功相贈。」

  「懷瑜握瑾,他配用這樣的名字?相贈?笑話!」秦長歌譏嘲一笑,旁邊包子已經惡狠狠道:「我叫他懷孕落井!丫的想搶我東西!」

  秦長歌一拍兒子大頭,道:「等下少胡說,今天不是玩的。」眼見蕭玦示意兩人的護衛都隱身以待,便拖著兒子進了門。

  今日熾焰幫大開正門,所有人不阻不攔,也符合素玄一向的性子,愛來便來,何許避讓?

  一進門便發現除了那些來挑事的,郢都周邊武林人物也來了不少,大多是受十大門派之邀,沖著武林至寶來得,還有些人,知道自己沒戲,但是來看看絕世高手大戰,對自身武功進益也有好處,素玄對七大門派掌門,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秦長歌目光一轉,看見院子山石後的祈繁容嘯天,一叢樹蔭的青石下,坐著改裝的楚非歡。

  他清澈的眼神隨意一轉,流泉般從秦長歌身上拂過,又看看蕭玦,眼神中並無波動,卻有意無意的對包子做了個手勢。

  包子立即不動聲色但速度很快的向那個方向移動。

  蕭玦鬱悶的抬頭望天,裝作沒看見,秦長歌忍住一笑,目光轉動,突然輕輕咦了一聲。

  莊院兩側都是大樹,一株最大的翠蓋榕樹上,懶懶躺著紅衣男子,姿態如狐,散漫媚惑,火紅衣襟在翠綠濃蔭間若隱若現,宛如一道紅色的溪澗,大約是有些熱,他衣襟半敞,精緻的鎖骨遠看去是一抹筆致驚豔的「一」,一線優美的如玉頸項自豔麗衣領間曼妙延伸,延伸出世間最為風雅的妙筆丹青者,也難以描畫的美好曲線。

  他彎膝曲腿,指尖在膝上輕敲,眼波縱然只對著那一盞他隨身不離的紅燈,也是放縱纏綿的。

  今天很熱鬧啊……秦長歌笑了笑,說實在的,玉狐狸不出現,那才叫奇怪呢。

  蕭玦在她注目玉自熙時也沒閑著,目光自人群中掃過,忽然輕輕一拉秦長歌,兩人避到離楚非歡很近的暗影裡,蕭玦道:「長歌你看西北角那兩個人。」

  目光落在西北角兩個形容普通的人身上,看了幾眼,秦長歌道:「你覺得哪裡可疑?」

  「左邊那個黑皮膚男子,」蕭玦盯著他的手,「他不像武林中人,他行路的步法,以及在身後斜背掛刀的方式,倒像是久經沙場的將領,而且他應該不是本國的將領,他審慎而小心,時刻與身周的人保持距離,這般防範,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所有人都是敵人。」

  贊許的笑了笑,秦長歌低聲道:「陛下已較當年更具察人之能,真是可喜可賀。」

  赫然一笑,蕭玦道:「還不是當年你教的。」

  淺淺一笑,秦長歌道:「那他身邊那個人呢?」

  仔細的看了看,蕭玦沉吟道:「此人幾乎一點特色都無,舉止細節更是無懈可擊,只是……看著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卻說不清是為什麼。」

  「那感覺就是,天生的敵意。」秦長歌語氣乾脆,「久居高位者,對於地位相當的敵對者,天生的本能。」

  瞿然一驚,蕭玦道:「地位相當?和我?」

  他當然知道這句話代表什麼意思,換句話說,秦長歌的意思是,這兩人不僅是敵國人物,甚至是帝國帝王之類的身份!

  這是何等驚人的消息,一個帝國帝王,怎會跑到西梁武林人物的地盤,去看這個什麼爭奪重寶的熱鬧?

  「不可能是魏天祈和魏天祀,這兩人現在都忙著內亂,這兩人絕不是女子,也不會是柳晚嵐和楚鳳曜,你的意思是,北堂嘯,或陰離?」

  「你忘記了一個人,說起來我雖沒見過,但你和他還有一面之緣……」秦長歌眼波流轉,「會不會是他呢?很有可能啊……」

  「你是說……他?」

  蕭玦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立刻退後一步,向著改裝跟進來的隱蹤衛首領做了個手勢。

  秦長歌只是操著手,隱進了暗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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