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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第八十一章 遇險

  趕回趙王府,已經是上燈時分,秦長歌裝模作樣把「神符」貼在小院院門上,蕭包子則蹲在院門口,繪聲繪色口沫飛濺和一對婢僕大談那位「仙師」是如何的神奇如何的大駕子他們父子兩人為了求這符又是如何的艱難從上午等到下午,聽的兩個下人咋舌連連,對那個鬼畫符的東西,充滿了膜拜之情。

  打發走婢僕,蕭包子拽著秦長歌,把今天遇見蕭玦的事說了一遍,不過很聰明的隱去了買點心的情節,直說自己逛街遇見蕭玦,皇帝陛下很好心的請他吃千層糕自己嚴詞拒絕卻盛情難卻為了避免皇帝老子生氣砍他腦袋只好勉強吃了一點點云云。

  秦長歌哪裡理他的鬼話連篇,注意力都在那個道士和那番對話上,聽完仔細的瞅了瞅包子……這孩子,雖說像前世的睿懿多些,但確實有些蕭玦的影子,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只會越來越像,遲早都會被發覺的。

  嗯……如果蕭玦沒有在上林庵找到她,會想些什麼呢?

  如果他真的認為睿懿他們母子都活著,而包子是他兒子的話,那麼懷疑她也是正常的,看來得加快在趙王府探索的腳步了。

  從懷中摸出祁繁交給她的紙卷,看了一下,微微一笑,道:「果然如此。」

  郢都大儒孟延元戶貼上的生辰,並不是趙王府在王府為他慶賀的那日。

  而隴東大豪安飛青的消息雖然還沒傳回,但祁繁很細緻的查了當年他在都時的行蹤。安飛青在郢都有自己的別院,祁繁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從安飛青家的車夫口中細細問了安飛青在京多日的行蹤,其中有兩件事蹊蹺,一件就是出事前幾日,安飛青曾不要套車,單獨出城,另一件事是出事當天,安飛青命車夫套車,說要去天
大街買些京都禮物留給 東的家人,他們從南寺大街出,明明可以抄近路到天大街,安飛青卻堅持從西府大街繞路。其間不知怎的,車子走得好好突然一歪,撞到旁邊一座府邸的守門石獅,守門人出來喝罵,車夫忙著道歉說好話,也沒在意是誰家府邸,他又不識字,只隱約記得匾額上是四個字。

  祁繁在信中最後道:西府大街本就是王公貴族的集居地,公主國公王爺郡王很多住那裡,四個字的匾額,可以排除公主府和王府,郡王和國公卻是有可能的,至於誰家—只得繼續訪查了。

  秦長歌微微嘆息,「還真是錯綜複雜啊……郡王麼……」她慢慢的笑了下,將紙卷就火,燒了。

  火舌一舔,紙卷由白變黑再變灰,悠悠飄落在桌上燈盞內,秦長歌拍拍手,對兒子道:「睡覺!」

  半夜裡起了風,深秋的夜風嘩啦啦的拍打著窗紙,隱約有了幾分蕭瑟的冬意,秦長歌一周天運功畢,緩緩睜開眼,目光明亮如星子。

  師門的碧落神功,本就是絕頂武功,這段時間下來,秦長歌已經小有所成,她現在的身體纖細輕盈,骨骼靈活柔軟,是練輕功的好料子,練起師門輕功「踏莎行」更是事半功倍,秦唱歌很滿意—輕功最重要,逃命的制勝法寶。

  下床,換了身深色衣服,紗巾蒙面,秦長歌輕輕掠了出去,夜色中身姿飛舞如水草,雖然還抵不上前世的絕頂輕功,但是應付一般王府護衛,想必差不多。

  夜色深黑,秦長歌看也不看,直奔那日蕭琛夜飲之地,遠遠看見長廊兩側明亮燈盞,成串成排,蜿蜒無盡,似像天際而行,宛如天河倒掛,飛光流彩。

  真是奢侈!秦長歌停住腳步,暗罵,大半夜的,還點著這麼多燈籠,叫人怎麼過去!

  再看向亭內,紗幕上映出人影,有人在。

  那日亭中宴飲,秦長歌注意到,亭內地面外廊並不在同一水平線上,換句話說,這亭下有問題,本來她是打算到蕭琛書房去看看,見了這亭子,她臨時改了主意。

  至於那日嘯天問她,為何盯住了看起來完全是局外人的蕭琛,她沒有明說,其實是因為不能說,當初蕭琛是蕭玦最疼愛的幼弟,也是最沒防備的一個兄弟,按說他身體荏弱,不當牽扯到朝局陰謀,但不知為何,她對他總有幾分戒心,而當年沁出二王謀叛事件之後,她的疑心更重了幾分。

  秦楚二王謀叛消息,秦長歌最初只是隱約猜想,尚未抓著實證,是某夜一封匿名飛信,證實了這個逆案,二王被殺後,秦長歌立即命人查此信來歷,卻每次在即將摸到線索時,對方便被滅口,對方掐沒線索的手段乾淨俐落,無跡可尋。

  二王案是蕭玦夫妻第一次齷齪的開端,秦長歌並不後悔為蕭玦背負殺兄之名,但是她絕不允許自己被人當槍使,她將懷疑的目光投向蕭玦的兄弟們……蕭玦兄弟六人,長子早死,第二第三的便是秦楚二王,蕭玦排第四,老五懦弱,老六體弱,看似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但是,作為蕭玦最疼愛的幼弟,難道秦王楚王就不曾想過拉攏蕭玦,裡應外合?

  而最終蕭玦的置身事外,看起來那麼理所當然……那段時間他病了。

  當然,如果蕭玦確實接到過秦王楚王的暗示,他更應該向兄長蕭玦說明,而不是去暗示嫂子秦長歌,秦長歌的猜想看起來並不合理……所以,如果真的是蕭玦所為,他在這件事前後扮演了什麼角色,他心裡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他的動機和目的是什麼……那就真的很有點意思了。

  只是時隔三年,是否還能在極其聰慧,行事縝密有度的蕭玦這裡有所收穫,實在是件沒把握的事,但秦長歌一向覺得,如果不去試,那豈不是半分的成功機會都無?

  隔世重來,秦長歌仔細想過這些前世有可能招致禍患的糾葛,始終覺得,以她對蕭玦的瞭解,以兩人浴血沙場開國建業一路扶持而來的默契與相知,僅僅靠那些對朝政時局行事風格的分歧,並不應該成為蕭玦殺妻的理由。

  只是,誰知道呢?

  人心本就是世上最難測的東西。

  心裡想著往事,時間似乎國的很快,遠處,亭子中的燈火終於熄了,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來,卻是蕭玦和那個叫蘊華的女子。

  蕭玦似乎精神不佳,步履有點虛浮,那女子見狀去扶,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蕭玦一讓。

  手在半空微微一僵,隨即收了回去,燈影下那女子淡然一笑,微微側首,將那燈又向蕭玦靠了靠,行步間似是無意一個回眸,那目光飄揚如碎葉,迎風涉水而來,直落向暗影之處。

  秦長歌一動不動……此時伏低身子,更易給人看出潛藏行蹤。

  蘊華又看了看,蕭玦卻已走出好遠,她急忙趕上給他照亮,不再回顧。

  秦長歌伏下身子,隱在暗影中,知道這女子精細,定然會回來查看,今晚這個亭子是查不成了。

  貓著腰從廊側一路飛竄,秦長歌看著蕭玦行路的方向,白日裡她問過婢僕,看得出那是往他自己寢居而去,換句話說,書房無人。

  要不,還是去書房?

  卻見那蘊華送蕭玦入了寢居,返轉過來,對路過的一隊侍衛招招手,囑咐了幾句,那人躬身領命而去。

  心中一凜,秦長歌立即打消再探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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