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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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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著,她將自己的手塞進楚非歡的手掌中,觸手冰涼,隱約感知到細小的傷痕和薄繭,骨節硌人發疼——那不是她記憶中的手,非歡的手,其實很溫暖,有著練武人少有的細膩,他手指靈活柔軟,所以出劍比別人更快,然而現在她摸到的,是僵硬的指節。 吸一口氣,秦長歌笑,沒關係,以後我會努力溫暖你的手。 拇指相扣,中指和無名指,輕輕抵上楚非歡掌心,秦長歌閉起眼,輕輕道:「非歡,我相信你當年的讀心之術還在,為了我,努力一次,你會讀出你想要的東西……這次會成功的……」 睜大眼,楚非歡不可思議的看著秦長歌,半晌,輕輕顫抖起來。 這個早已塵封的絕密,多年後被再次掀起,他看著眼前女子陌生的顏容和熟悉的眼神,隱約間似乎窺見了天門啟開一線中某個幽深無盡的秘密一角,激動得不能自己。 「你這樣不行的,」秦長歌溫言絮絮,「來,閉上眼,象很久很久以前一樣……」 咬咬唇,楚非歡靠著那一刹刺痛,收拾心神,閉目。 黑天白水,起落升降,而靈魂於其間沉浮。 眼前似有白霧籠罩,混沌飄渺,難見景物,而腳下如此虛軟,如履雲端。 有一線遊音徘徊迤邐,細若遊絲,他仔細的去聽,卻無論如何都不能聽明白。 極度的亮也就是極度的黑,虛無中時間逝如流沙,他似乎走了很遠又似乎於原地不動,那種朦朧模糊的感覺,一刻不離。 這次……又失敗了嗎? 「非歡。」 忽有女聲於耳側響起,婉轉裡一絲清涼。 長歌! 洞天石扉,匐然中開。 黑光一閃。 眼前忽然現出華美的宮室,夜風鼓蕩垂幕綃紗,絕豔的女子,微微俯低身子去抱床上的嬰兒,平靜眉目間蘊一絲母親獨有的寵溺笑意。 金光一閃! 嬰兒被拋開,血色濺起。 後退,長刀飛射,閃亮的刀鋒前穿……遍地鮮血如火蓮,有人踏著那一色火紅緩緩走近,黑暗而晃動的視野,一雙手指,輕輕扣進女子的眼眶…… 帶血的視線上移,卻在將將接觸到那臉龐邊緣時,突然中止,黑暗降臨。 長歌……長歌…… 楚非歡僵立在那一幕慘景前,只覺得心在不盡下墜,而靈魂飄蕩而出,不知所蹤。 渾渾噩噩中,黑光消褪,白光一閃,現出陌生的場景,灰色的天,面目全非的地面,一些奇怪的巨大的方盒子,灰白色的縱橫交錯的路,地面上很多移動著的飛快的東西,發出各種吵雜的聲音,尾部還噴出灰黑的煙霧,樹很矮,長在路上,居然是方的,整整齊齊,一些人騎著同樣會發出怪響的東西,飛快的竄過。 他茫然立在當地,看著那些奇怪的鐵馬,呼嘯而過他的身側。 前方突然走來一群少女,奇裝異服,露出雪白的胳膊和腿,背著大大的方形的板,眉目閃動,青春活躍。 青天白日的如此裝束?褻衣外穿就敢上街?他紅著臉一退,不知道眼睛該看哪裡,卻突有一少女回眸,輕盈揀起掉落的筆。 長歌? 畫面突然一收。 響亮的斷裂聲驚天動地而來,山谷塌陷,山石滾滾而下,煙霧彌漫,洪流翻卷中有人悠悠吟唱,「有彼鳳凰,有彼新皇,汝恩我負,我恩汝償,滔滔逝水,袞袞華裳,未解死仇,不共月光。」 紅光一閃,漆黑小屋,零落女體,窗邊,一個纖弱的少女,緩緩睜開了眼睛。 幽黑明亮的雙眸,深如古井,明若流波,照得見紅塵滄桑萬里烽火,照得見亙古天地日月生輝。 她睜開眼,緩緩,一笑。 三生裡了悟的朗然。 長歌!!! 楚非歡霍然睜眼,大汗淋漓。 三聲呼喚,三世波折。 對面,同時睜開雙眼的女子,笑容平靜而神秘,幽黑瞳仁,映出他微微惶亂不敢置信的神情。 「非歡,」秦長歌握緊了他的手。 「我離開過,但是我已回來。」 所謂無語凝噎,當是如此,很久很久以後,執著終於平靜下來的楚非歡的手,秦長歌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他沉默的呼吸,輕淺而又無限沉重,窗外的楓葉開得華麗喧囂,掌心的紋路卻蒼白無言。 良久道:「你聲音……怎麼不似我那次在上林山下遇見時那樣?」 上林山下,年輕乞丐的聲音微啞,如今的聲音卻略略清朗了些,那絲殘存的沙啞,反倒成了恰到好處的回旋點綴,不同于蕭琛的溫醇好聽,別有一種低沉綿邈的韻味。 也正是如此,秦長歌才沒能在楚非歡一開口,就認出他來。 「我那是病啞,是素幫主不惜千金,尋了藥來,如今這樣,算是難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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