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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他大笑著揚鞭而去,雪白的背影挺直如竹,身後灑落一地明亮如珍珠的笑聲。

  蕭包子抱著魔方,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呆呆的問他娘:

  「什麼叫拖油瓶?什麼叫拖油瓶?」

  棺材店內,秦長歌將先前發生的事概述了一遍,祁繁聽到一半已經怔住了,半晌怔怔道:「明姑娘,您說這是針對素幫主禍及您呢,還是直接針對您?」

  秦長歌不答,卻道:「昨日要你準備的通關路引和那府中的兩位暗樁呢,我先看看。」

  祁繁取過一個盒子,又叫過一個青年,道:「這就是那個在趙王府做暗樁的,名衛恭,衛恭,來見過明姑娘。」

  那衛恭上前施禮,秦長歌仔細看他一眼,見他眉目精幹,心下滿意,道:「當年你在趙王府,是什麼職司?」

  「回姑娘,是前院護衛。」

  「那夜,趙王在做什麼?」

  「那夜是郢都大儒孟庭元六十壽辰,王爺親自在王府為他慶壽,邀請了郢都所有知名文士,壽宴過後,孟庭元酒醉,王爺命人大轎送回,親自送到轎旁,他那日興致特別好,當時已經近三更時分,他卻又約了幾個平日看重的清客文士,在書房聚談詩文,直到四更初方散。」

  「你在做什麼?」

  「小的當日職守,一直在前府護衛,這一切都是眼見。」

  「有什麼特異處麼?」

  衛恭想了想,道:「沒有。」

  秦長歌微笑,道:「你回答得太快。」

  不明所以的抬眼,接觸到秦長歌目光,衛恭竟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連忙道:「是是,小的再想想。」

  咬牙顰眉苦思,半晌猶猶豫豫道:「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有問題……」

  第六十四章 趙王

  祁繁在一旁笑道:「無妨,你且說來。」他看了一眼秦長歌,想到她剛才那一刹的目光,有微微的驚怔。

  「那夜三更許,王爺他們在書房談論詩文,有個士子酒多了,大約談得又太激動,竟吐了書房一地,王爺命人進去打掃,又著人將他扶出來,備了小轎送回,然後換到書房里間繼續談……小的當時沒什麼,現在想想,那日王爺興致也實在太好了些……」

  三更許,正是出事前後。

  微微一笑,秦長歌不置可否,卻已換了話題,「你是因何事被斥出府的?」

  「小的是因為失手誤打了御賜玉瓶,本來是要杖殺的,王爺卻說我是無心之失,罪不當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便打了我十杖,趕出了府。」

  「你什麼時候被斥的?」

  「那夜過後三個月。」

  秦長歌點點頭,道:「辛苦了,下去吧,祁先生,我看這人還算伶俐,綢緞店若缺主事,不妨栽培一下。」

  祁繁應了,衛恭喜出望外,連連行禮,歡天喜地的下去。

  「被杖殺的那個,又是因為什麼事?」秦長歌若有所思的問,一掌拍開蕭包子正探向桌上碟子裡第六塊金絲桃仁酥的狼爪。

  「聽說是因為辦事不力……您知道的,靜安王外貌嬌柔內心殘暴,他以軍法治府,所有手下都簽了生死契約,他殺自己府中人就像割草,是無人過問的。」祁繁手一伸,端走金絲桃仁酥旁邊的棗泥糕,仿佛根本沒看見從另一個角度悄悄攀援而上逐漸接近目標的小狼爪。

  秦長歌嗯了一聲,抓過三塊棗泥糕,對著蕭包子瞪大的眼睛晃了晃,在他渴盼的目光中神色平靜的送到自己口中,很優雅的慢慢吃了,才道:「三件事,勞煩你。」

  祁繁似笑非笑的站起,躬身聽命,現出毫不違逆的態度,他一直隱隱覺得,這女子很有先皇后風範,也覺得她能解決掉這個驚天血案,為先皇后報仇,只要能為皇后洗雪沉冤,那又何妨忠心於她?

  他站起來的時候,很有默契的「一不小心」,將擱在手邊的棗泥糕拂落在地。

  蕭包子盯著沾滿塵埃的甜食,將手中的九連環擺弄得嘩啦嘩啦響,連成一個圓圈,惡狠狠的套住想像中的某人的脖子,勒緊。

  那兩人瞄也不瞄他一眼。

  被大力忽視的蕭包子爬到凳子上,叉腰俯視,努力彰顯自己的存在感:「三塊糕,勞煩你們——還我。」

  「哦,」秦長歌這回正視他了,「真的要?」

  「要!」

  「原來你要啊,你要你怎麼不說呢。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要呢?」秦長歌無限惋惜的搖頭,「不過,你確定你一定能吃得掉?浪費食物我是不允許的。」

  「一定!」蕭包子嗤笑,三塊糕嘛,算什麼,他肚子裡的五塊金絲桃仁酥,還等著棗泥糕去相見歡呢。

  「那好,」秦長歌笑眯眯,「你說的哦,三塊糕,你要是吃不掉的話,以後就再也別想碰任何甜食了。」

  「當然。」蕭包子不耐煩,壞娘今天忒囉嗦!

  站起身,秦長歌翻了翻藏在高處的點心匣,端出一碟糕點,笑嘻嘻往兒子面前一推。

  「請吧,蕭公子。」

  難得壞娘放寬對他吃甜食的限制,蕭包子欣喜的目光往盤裡一瞅。

  啊!

  萬惡的,難吃的,他誓死仇恨的苦瓜糕!

  「吃吧,」秦長歌笑得殷勤,「你看,三塊,糕,沒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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