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大宮·玉蘭曲 | 上頁 下頁 |
一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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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鏡中的自己漸漸明豔起來,我的心卻並沒有隨之高興起來,臉上似乎還顯憔悴之色,不由得用指沾著唇紅在兩頰上又抹了抹。 早上只稍稍用了點膳食,宮人正收拾碗筷見我起身要走,便提醒我道:「太后娘娘,離帝姬回來還有一段時間呢。況且若是真到宮門了,肯定有內侍過來傳告的。」 我無力地笑了笑,說:「早點去等著罷,反正也沒有什麼事。」 等著有些時辰,我在外面吹著冷風,突然想到如果此時善善還在,我也不至於如此狼狽,至少有她和我一起說說話,一起高興地等九珍歸來。 後來終於見到內侍小跑著來傳告,我慌忙整理心境,心情激動地等著九珍的轎子出現。 果然過了不一會兒就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這邊來,而且越來越近,直到看清了前面正是端豫王等一行人。 到了夕霞門這,端豫王率先下馬,過來拜見我,我急忙讓他起來,對他說:「辛苦你了。」 我又看向九珍的轎子,九珍被扶著走下來,我定眼一看,不由得睜大眼睛,這真的是我的女兒九珍嗎? 原來印象中的小女孩,已經長成這般氣質出眾的婷婷少女了麼?看來我真的是有好幾年不曾見到自己的女兒了。 九珍穿著帶有淡黃色香石竹花紋的月牙色錦袍,外面披著紅色的兔毛邊斗篷,手執花鳥絹宮扇,簡單髮髻上插著的玉質金鈿步搖正隨著她的抬頭環視而微微擺動。 此時九珍看到了我,眼中滿是驚喜,本身想向我奔來,想了想還是儀態端莊地走到我面前,仔細行了跪拜大禮,柔聲說道:「九珍拜見母后,願母后長樂安康。」 我慌忙拉起九珍,禁不住紅了眼圈,哽咽道:「這是誰家的女兒,出落得這樣的懂事。哎,母后看見你這樣子真是高興得不知再說什麼了……」 九珍這時抱著我流淚道:「母后,女兒也想您。請原諒女兒這幾年沒在您身邊盡孝,善善姑姑去世時不知道您有多難過呢……母后,您別哭了,都是女兒的錯……」 我和九珍互相為對方抹了眼淚,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好意思道:「看咱們倆這樣讓端豫親王笑話。」不由得轉頭再次對端豫王感謝說:「真是謝謝你,將九珍教導得這樣好。」 端豫王低聲回道:「太后若是這樣說,就實在太見外了。」 我明白他的心意,這麼多年來他一定是在盡心盡意愛護九珍。 我對端豫王點了點頭,然後拉著九珍的手帶著她往爾玉宮走去,一路上不知疲倦地詢問她在那邊的情況。 我曾經一度以為,因為我後來又生了三個孩子,我對九珍的愛沒有以前那樣專注了。可是我今天看到九珍,我知道不是那樣的。 不會再有一個孩子能超越我對九珍的感情了,因為九珍就像我自己的生命那般重要。她是與我同甘共苦而來的,她曾經帶給我繼續活下去的勇氣。現在依舊如此,她的再次出現為我撫平了多少心中的傷痕啊。 因為端豫王進宮以及九珍的歸來,權禹王今晚于情於理都會在後宮設置迎宴,不過由於皇后剛薨,所以宴會也辦得極低調。 我沒有理由阻止這次宴會,也沒有理由不去參加,而在席上我自始自終地都在與九珍說話,沒有看一眼坐在我左邊的權禹王。 「母后,您似乎清減了些,這些年您過得不好嗎……」九珍心疼地說。 九珍的話權禹王和端豫王都聽在耳裡,我慌忙掩飾道:「怎麼會呢,母后衣食無憂的,若真說清減了,還不是因為一直思念你而起。」 九珍有些羞愧地低下頭,然後說:「女兒愧對母后……不過女兒這麼多年在那邊並不是閑玩的,女兒向十二皇兄和他的妃子們學了不少東西。女兒學會了彈琴、書畫,詩也讀了不少。十二皇兄的妃子們有才藝的有很多,其中皇嫂教我刺繡,戈燁教我騎馬,對了,雲妃的歌舞跳得好看極了,就是戈燁的生母……」 端豫王在下面苦笑,對九珍說:「帝姬若是在自己的母后面前說這些恐怕就貽笑大方了。若論琴棋書畫,造詣皆趕得上你母后的人恐怕少之又少。且不說……」端豫王神思有些恍惚,「多少年以前你母后跳的扇舞,那才是美輪美奐,豔若天人……」 九珍驚異地問我:「母后,您會跳舞?可是女兒從來沒有見您跳過呢。」 是啊……那只扇舞改變了我後來的命運。怎麼能再拾起來呢,一碰觸便全是傷痕累累的回憶。 我略有哀傷地說:「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現在的身骨恐怕再也跳不起來了。不過說起那次宴會,端豫親王彈奏的一首《廣陵散》才真正的驚為天曲。九珍你該感謝親王能把這麼重要的曲子傳給你。」 我和九珍及端豫王說著話,權禹王則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 「母后,讓女兒今晚就把此曲獻給您好嗎?」 我向她微微地點頭示意。 九珍在琴面前完全變了一個人般,神情是那樣的認真肅穆,她抬起那柔軟的雙手,低眉緩緩地彈奏起來。 的確是那久違的韻律……雖然彈奏的是同一個曲子,但卻與端豫王的不盡相同。只是那神態、那手勢、那彈奏出來的感覺無一不讓我感受到端豫王的氣息。這便是他教育出來的女兒,像他一樣的優秀。 直到九珍彈奏完畢,我還沉浸在自己的沉思裡。 「母后,母后?」九珍喚我,緊張地問:「母后,女兒彈奏的還行嗎?」 「當然」,我率先鼓起掌來,「當然,每次聽這首曲子,總是能讓母后想起許多事情來。勾人心緒,這不正是彈琴時人皆追求的境地嗎?母后以你為傲。」 九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低頭自謙道:「不過女兒彈奏時自己倒還沒什麼特殊感情。十二皇兄跟我說那是因為我還小,以後肯定會感觸越來越深的。」 我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端豫王,正是,這也是為什麼端豫王和九珍彈奏同樣的曲子給人感覺卻不相同的原因了,端豫王飽經滄桑,而九珍只涉世未深。若是端豫王彈奏,恐怕更加的動人心魄吧。 這期間權禹王和端豫王互相說了些祝賀和敬酒的場面話,更多時他默默舉杯飲酒,也不知他那波瀾不驚的神色下面到底在想些什麼,或者他還在思考我給他出的問題,或者他現在已經在想著沒有身份出席宴會的么娘。 若不是九珍不明所以,一直在滔滔不絕的講話,宴會想必會非常尷尬吧。 我對九珍說:「女兒,今天就睡母后的寢宮,咱們母女倆一個被窩好好說說話好不好?」 我說完這話,能感覺到權禹王向這邊投來的目光。 「好啊,女兒有好多話想和母后說呢。」九珍歡快地答應道。 之後便再無他言,只一心地聽端豫王回答他人的問話和下面壓抑的舞蹈。 不知不覺被妃嬪敬了幾杯酒下肚,神智就有些恍惚起來。我知道自己恐怕是醉了,便支起胳膊輕輕按壓額頭,希望自己清醒起來。 權禹王在此時終於發話了,對左右吩咐說:「太后怕是醉了,扶太后回去。」 「哀家不勝酒力……」我知道自己再撐下去說不定會失儀,於是站起來,走路輕飄飄的,「你們繼續歡飲,哀家恐怕是要先退了。走之前哀家最後敬端豫親王一杯,感謝你這麼多年對朵頤的照顧。來,端豫王,哀家敬你一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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