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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珍和端豫王離宮那天正是寒風凜冽,一眼望去,送行眾人都披著厚厚的披風,口中呵出一團團白色的霧氣來。

  權禹王拍了拍端豫王的肩膀,「皇弟,謝謝你這次進宮來看朕。一路風寒,多加注意身體,朵頤帝姬也全憑你照顧了。」

  我則拉著九珍的手,不停地叮囑著到那邊保重身體,要時常給我寫信的話。

  這次由於九珍出宮,端豫王回行的隊伍幾乎增加了一倍。隨從中除了平日就跟在九珍身邊的姑姑、教習命婦、伴讀、貼身宮娥和太監外,我還抽調了幾名針匠、飾匠、禦廚等,就怕九珍在那邊吃穿不慣。另外九珍還要求帶上自己養的幾隻小鳥和寵物,因此負責飼養的太監們也必須隨行,再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人,隊伍人數就非常龐大了。何況還有權禹王指派的一隊隨行護衛,後宮之人無不嘖嘖稱歎,說這果然是大胤第一帝姬的氣派。

  不一會兒有人提醒說出發的時間到了,我卻拉著九珍的手怎麼也不捨得放開。

  直到催促了多次,我才萬般不舍地將九珍放到端豫王的身邊去。我走到端豫王面前,非常誠懇地說:「麻煩你多照顧九珍……女兒。」

  我不能說我們的女兒,但是端豫王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們的女兒現在就交給你了。

  端豫王鄭重地點了點頭。

  這天我的斗篷下穿著的是華麗異常的漢唐衣裳,那是我特意穿給他看的。端豫王注意到了,他的臉上露出柔情,再次向我感激地點了點頭。

  「出發!」端豫王身邊的隨從揮手,對隨行隊伍發出命令道。

  黑壓壓的隊伍轉過去,逐漸開始前行,端豫王騎上馬,而九珍在轎子裡探出頭流著淚不停地對我揮手。

  在離宮門越來越近的那一刹那,端豫王回頭最後看了我一眼,那神色是複雜萬分的,但最後他還是對我笑了笑,意思是讓我放心。

  而我一直僵僵地站在那裡,心痛如刀割,唯有不停地對他們揮手,自己已淚流不止,卻還一直勸著:「九珍,走吧,走吧,不要哭……」

  直到隊伍最末的一個人都踏出宮門,雄偉的朱色大門一聲關起,將所有人的身影隔離在視線之外,我以手帕捂住嘴,絞了又絞,手已生疼,伏在善善身上泣不成聲。

  第三十章 陰謀

  九珍走後,我總感覺心被掏空了一塊,情緒非常低落,說話也提不起精神來。我有時會去小雅齋,裡面只留了幾名負責日常打掃的宮人,十分冷清,再看著屋裡的擺設一如從前,書案上還放著九珍走前臨摹的字帖和看過的畫冊,每每忍不住掉下淚來。

  唯令我稍有安慰的是權禹王對我愈加關愛起來,他也許能瞭解我女兒離開的悲傷之情,時常過來寬慰我。

  悲傷的情緒使我對姊的恨意更重,表現的是對她加倍的好。我先使皇后對姊產生警惕,第二步該做的是利用姊的僭越和驕縱使皇后對她離心。

  我甚至讓娜木朵兒使用了苦肉計,在人前處處壓制娜木朵兒,以營造姊的壓迫之勢,長期下來終於有了效果。

  那天後宮的幾位妃嬪來爾玉宮請安,我一如既往拉著姊的手親親熱熱,皇后的表情也早由之前的微微而笑到現在的平靜漠視。

  每當此時,姊的表情必然是尷尬而難看的,而我臉上的笑容則是燦爛得不能再燦爛。

  氣氛正愉悅時,不想娜木朵兒突然出席跪下說:「太后,臣妾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我看了娜木朵兒一眼,有些刻意冷淡地說:「朵昭容如此鄭重其事,所為何事啊?」

  娜木朵兒不卑不亢地回道:「臣妾戎狄,常常被人訓斥不知禮節,聞我大胤最重尊卑,但臣妾現在實在不能理解,靜淑妃何以越德妃與皇后比肩呢?這是不是也是不知禮節呢?」

  在座的妃嬪譁然,姊一下子僵住了,我則變了臉色道:「朵昭容的意思是在指責哀家嗎?」

  「臣妾不敢,太后臣妾是萬萬不敢責備的,但淑妃如此不知輕重實在讓臣妾心中不服。她仰仗著太后親姊的身份,恃寵而驕,不僅對後宮妃嬪不公平,對太后的清譽也有影響。臣妾知道頂撞太后是大罪,願受杖刑也不吐不快!」末了娜木朵兒表現出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

  殿上一片寂靜,妃嬪們大氣也不敢出,也有幾位偷偷對娜木朵兒投以贊同或佩服的目光。

  姊突然跪在娜木朵兒旁邊惶恐地說:「臣妾知罪,望太后能饒恕朵昭容頂撞之罪,臣妾願受罰!」

  「淑妃,你快起來,這不關你的事。」我說,然後看向娜木朵兒做出惱羞成怒的樣子,「有人以為自己有皇子就可以無法無天,就可以出言不遜頂撞哀家嗎?好啊,昭容,你既然想受杖刑,哀家就成全你!來人,把她拉下去!」

  ——下接網絡版——

  有侍衛受命沖到殿上欲把娜木朵兒拉下去,四周的妃嬪面面相覷,猶豫了一下,然後皆出席求情道:「太后娘娘息怒,請太后娘娘寬恕昭容魯莽之罪……」

  皇后思量再三,上前道:「太后萬勿動怒,小心傷了鳳體。朵昭容她一向是心直口快,但心地不壞,她剛才所說雖然很不恰當,但也是一片愛護太后之心。她行事風格如此,我們後宮姐妹們早見怪不怪了,太後跟她動氣實在不值得。以後臣妾一定多加管束她,這件事也是臣妾管教不嚴。」

  姊已經是驚恐萬分了,連連磕頭道:「請太后開恩,恕昭容魯莽之罪。」

  我沉默了一會兒,舒了一口氣道:「既然淑妃和後宮眾人皆為昭容求情,那哀家就饒了她這次,下次再犯,定嚴懲不貸。」我特意將姊提了出來,無形中加重了姊的份量。

  之後雖然一切恢復了正常,而姊的臉色卻再未好看過。雖然皇后沒有一點批評姊的意思,但從她開始為娜木朵兒求情的事看來,無論是我還是姊,抑或是在座的任何人心裡都清楚的是,有些事情已經在悄然改變。

  「太后娘娘,淑妃娘娘在外求見。」菟絲進來稟告道。

  哦?終於忍不住了嗎?我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快請她進來,把哀家收藏的竹清茶沏上一杯。」

  姊進來時臉陰沉著,但是我卻不去理會,迎上去拉起姊的手道:「姊你怎麼來了?這大冷天的,你看你的手多冰冷啊。」

  姊一下子甩開我的手,怒道:「別這麼假惺惺的!」

  如意服侍在一旁,變了臉色,呵斥道:「大膽,敢對太后無禮!」

  我厲聲說道:「放肆,敢呵斥哀家的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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