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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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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舟極小,只能容下兩個人的樣子,舟上坐了一個人,拿著一支槳,正在慢慢劃著。因為是背對這邊,瑟瑟看不到那人的模樣,不過看那身上的衣著,應當是方才跳滑稽舞的那個老婆婆。 瑟瑟方要過去招呼一聲,就見那老婆婆將小舟泊到一株蓮葉下,起身,將身上的衣衫褪了下來。衣服裡面,腰間,竟然是圍了厚厚的一圈棉絮,那人將棉絮除了下來,竟露出白皙纖細的腰身來。 瑟瑟心中一驚,眯眼瞧著那老婆婆將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褪盡,然後看她再換了一身衣衫,將頭上的花頭巾揭了下來,露出來幽黑的發。 「原來是個年輕的姑娘麼!」瑟瑟心想。 忽見得那不是老婆婆的人轉過了身,麗日之下,瑟瑟忍不住一呆。 他絕不是老婆婆,也不是什麼姑娘,而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他立在蓮葉掩映的小舟上,腰肢舒展,身姿挺拔。而那張臉,也不知伊脈國是不是出產美男,他生的明眸皓齒,清俊瑰麗,若不是年齡尚輕,比莫尋歡的樣貌也不差。而這少年,沒有莫尋歡的淡漠,而是比莫尋歡更多了一股令人憐惜的楚楚動人之姿。 他此刻沒穿上衣,赤著上身,露出勻稱的腰身。只穿了一件寬寬的撒花散腳褲,摟著伶俐的腳腕。他凝立在小舟上,同池中清蓮一般挺拔嬌俏。 然而,少年雖美,眉宇間卻含著哀愁,他幽怨的眸光從池中蓮花上掠過。看到一株墨蓮,他起身,采了一朵開的正豔的墨蓮,湊至鼻端聞了聞,瓊鼻一皺,將墨蓮執在腳下。他伸出赤足,狠狠踩踏著那朵墨蓮,悠悠說道:「不就是一朵墨蓮嗎,有什麼好看的,黑不溜秋的,又不香又不豔,值的費盡心思培育嗎?!」 少年一邊狠狠地踩著墨蓮,一邊不斷地念叨著,小舟隨著他的動作不斷晃悠著。 瑟瑟真擔憂那少年跌到水裡去,同時她也擔憂那朵墨蓮。不知為何,她感覺那少年好似在罵她一般。 瑟瑟心想,對這樣古怪的人,還是遠離的好,遂悄悄起身,施展輕功,好似一抹輕煙,從園中飄了出去。 到午後離開伊脈島時,莫尋歡早已談笑風生,好似中午他和瑟瑟說的話,都不曾發生過一般。瑟瑟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這樣也好,莫尋歡是一個聰明人,但願他已經想開了此事。 *** 轉眼到了秋日,嘉祥三十四年,八月十五,中秋節。 這是一個舉家團圓的大日子。 一入夜,銀盆大的冰輪從海上升起,映照的水龍島上一片清亮。 瑟瑟命人在島上空曠的地方燃起了篝火,再擺了些木案,上面擺滿了瓜果佳餚。眾人圍繞著篝火,載歌載舞,好不熱鬧。 然而,瑟瑟卻不知,南玥國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件事直到十日後,才從京城探子送來的密信中知悉。 南玥國的太后,在中秋賞月之時,突然病逝。 瑟瑟聞言,心中頓時淒然。太后是夜無煙的皇祖母,也就是澈兒的太祖母,就算不認,也的確是有著血緣關係的。而瑟瑟,對這個老太太,只在宴會上見過一面,雖沒有特別的感覺,但是,當年,若不是她將夜無煙收到膝下,外人傳言,夜無煙或許是活不到現在的。 由此可見,這是一個慈愛的老人。 而這個老人就這樣,在舉家團圓的日子裡,病逝了。 據言,夜無煙遠在墨城,中秋節自然是不允許回京的,是以,太后去世時,也沒有陪在她的身邊。而且,更令人淒然的是,八月二十日,皇太后的葬禮在皇宮舉行。遠在墨城的夜無煙,根本就趕不回來。 據說到了八月末,當夜無煙趕回來弔唁時,卻被皇帝一紙詔令,阻在了京城之外。 不准回京弔唁他的皇祖母。 這對夜無煙而言,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夜無煙和太后的感情,瑟瑟並不是很清楚,但是,只要不是傻子,應當都能猜出來的。當年,在賜婚的那次宴會上,瑟瑟是見過夜無煙攙扶著老祖母,眉眼含笑地走向大殿的。 嘉祥皇帝,對自己的親生孩兒,著實是無情的很。 然而,還來不及抱怨,九月初,京中又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了過來。嘉祥皇帝因太后病逝,傷心哀慟,染上了惡疾,因病重不能打理朝政,將皇位傳給了太子夜無塵。 這個消息其實並不奇怪,太子即位,原是順理成章。只是,嘉祥皇帝身子一向並不差,忽然病重,令人有些疑惑。 九月二十日,太子夜無塵在南玥緋城登基為帝,改年號和順,號和順皇帝。 然而,新帝即位不到一月,便有流言風靡帝都。 據言,新帝寵倖一個絕色男寵,為了他,後宮虛設。 *** 十月初十,海風一日比一日涼爽起來。水龍島上楓葉早已轉紅,漫山紅雲,和空中飄蕩的潔白雲朵互相映襯,極是瑰麗。 這一日,鳳眠難得地從他那間研製船隻的屋子裡走了出來,那屋子是瑟瑟著人特意為鳳眠建造的,窗外是花樹,窗子做得很大,有充足的光線從鏤空的窗格中透入,使屋內很明亮。鳳眠極是喜歡,每日都盡職地呆在那裡,三隻艨艟戰船就是在那裡設計建造出來的。 「到海邊去吧,眠建造了一種新型的船隻,今日試航。」鳳眠在瑟瑟面前停住腳步,悠悠說道。 前些日子,鳳眠便說過要再建造一種她絕對想不到的船,未料到這麼快就建好了,瑟瑟有些驚異,怎地她一直沒注意到他何時建造的? 兩人一起來到海邊,這是一處小小海灣。平日裡很少有人來,是以極是靜謐。 瑟瑟的眸光,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環視了一圈,沒看到鳳眠所說的新型船隻。她回首笑道:「鳳眠,你所說的特別的船隻在哪裡?我怎麼看不到?」 鳳眠一雙墨玉般的黑眸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奇異光亮,唇角依舊掛著笑意,可是瑟瑟卻從他的笑影裡感受到一絲淡淡落寞。他看了看天色,爾雅一笑道:「看時辰,是快要到了。稍等片刻,就應當看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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