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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


  馬車裡,夜無煙靠在臥榻之上,隨意披散的亂髮掩住了他絕世的姿容,他托腮假寐,濃密的睫毛在燈光照映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馬車從墨城的街道上緩緩駛過,一直到了夜無煙墨城的府邸才緩緩停下,兩個侍衛上前掀開車簾,將醉意熏熏的夜無煙攙了出來。

  墨城的府邸很大,他穿過一層層的院落,在經過後院之時,隱約看到伊冷雪站在屋前臺階上,窈窕的身影映在廊下的燈盞下,拉長成一道暗沉的黑影。

  夜無煙邁著踉蹌的步子,到了後院他的居所,到了屋內,他斜綺在臥榻上。不一會,廚房便送來了新作的醒酒湯。

  已經接連數日,夜無煙一直是宿醉而歸了,一碗醒酒湯,基本已經成了每晚必飲之湯了。

  雖說是裝醉,但畢竟飲了不少酒,頭腦有些昏昏的,夜無煙靠在臥榻上,隱約聽到房門開處,金堂金總管緩步走了進來。戰場上,金堂是他的軍師,在府裡,是他的總管。

  他手中拿著一封封了口的密信,躬身交到夜無煙身側的侍女娉婷手中。娉婷接過信來,呈到了夜無煙面前。

  夜無煙接過信來,在燈下細細看完,軒眉,微微凝了起來。

  信是他在宮裡的心腹送來的,那心腹不是別人,正是太監總管韓朔。

  韓朔是太監總管,他出自宦門,所學武功是只有自宮之人才能練就的絕世武功。他負責侍奉保護聖上,他的師兄管甯負責保護未來的皇帝太子夜無塵。然,無人可知,其實他心卻暗通璿王。

  如此行徑,皇帝若知,必是殺頭滅族的重罪,然,韓朔卻風雨無阻,一連數年,和璿王書信來往。當年,夜無煙尚在宮中之時,韓朔對夜無煙就諸多照顧,若不是此人,夜無煙或許也早就被皇后毒殺而亡。

  宮中規制,待宦官一向嚴苛,皇帝和太子待宦人都是色厲律嚴,夜無煙卻待之一向仁厚,諸多照拂。不光韓朔,其他宦官,也有受過他照拂的。

  夜無煙讀完信,娉婷從他手中接過信,放到燭焰之上,火舌騰起,那封信帶著火苗落到火盆中,燃燒殆盡。

  「看來,他們已經迫不及待要行動了。」夜無煙淡淡說道,眼底一片如冰似雪般的冷冽。如此看來,這些日子,自己的頹廢已經成功地傳入到那些人耳中,他們對他,已經絲毫不懼了。

  「娉婷,研墨!」夜無煙冷聲說道。

  娉婷一愣,這幾年了,無論哪一次,王爺收到韓朔的信箋,都不曾回過,今夜,卻是要回信了嗎?她輕輕磨好墨,夜無煙執起狼毫,凝眉思索,終下筆一揮而就。

  「關於田家村的消息到了東海沒有?」寫好信箋,夜無煙沉聲問道。

  金堂道:「算算時日,王妃應該已經收到了。」

  夜無煙微微頷首,將封好的信箋交到了金堂手中。

  ***

  東海,水龍島。

  雖是夏日,但因是清晨,海邊的風便有些凜冽,吹在人身上,涼颼颼。

  瑟瑟凝立在海灘上,面前是一大片開闊的海域。朝日從海上一點一點地升起,將海面映的一片彤紅。「半江瑟瑟半江紅。」她的名字應當是娘親在看到日出時的美景時,給她起的名字吧!

  那片彤紅的海域之中,泊著密密麻麻的戰船,其中為首的是三艘艨艟戰船,在朝日映照下,看上去極是威武。船頭掛著「淩波滄海」的旗幟,在風裡呼啦啦地招展。

  這些日子,鳳眠倒是勤懇,致力於為她建造戰船。雖然目前只造出三艘,但是,對於一些小海戰,已經很能派上用場了。

  馬躍和甯放一左一右佇立在瑟瑟身側,兩人皆披著黑色斗篷,隨風鼓蕩。

  「大王,已經準備妥當,可以開始了!」馬躍走到瑟瑟身前,躬身說道。

  自從瑟瑟接手東海群盜後,每日清晨,必將對海盜武藝,游水,乃至掌船的技術進行操練。

  瑟瑟頷首,馬躍大步走到海邊礁石上。

  只見船隻最前面一排戰船已經做好了準備,打橫排開,列如雁陣,停在一條筆直拉開的彩綢前。

  馬躍舉起手中的旗子,號手見了,舉起海螺,仰天吹響。只聽得一陣渾厚的螺號聲響過,馬躍將手中的紅旗迎風一放。

  最前面一排的輕舟,斬風劈浪,飛速駛去。

  沖在最前面的是鳳眠製造出來的艨艟戰船,好似離弦之箭,將後面的戰船甩的遠遠的。瑟瑟舉步走到礁石上,遙遙望著飛速駛去的艨艟戰船。

  馬躍雙目炯炯放光,讚歎地說道:「大王,這艨艟戰船果然厲害,不知可否再多造幾艘?」

  瑟瑟的眸光追隨著遠去的黑點,淡笑道:「如若可能,自然可以,只是,這艨艟戰船如此難造,哪裡能大量建造!」

  寧放點了點頭,道:「我們能擁有這三艘,已經是莫大的造化了。」

  轉瞬間,第一排的戰船破浪而歸,自然是艨艟戰船拔得了頭籌。

  瑟瑟眯眼瞧去,只見鳳眠漫步從船上緩緩走下,朝日映照著他挺拔的身姿,為他籠了一層淡淡的光暈,看上去如天神般俊灑。

  瑟瑟微微一笑,就連不會武功的鳳眠,都能輕易操縱著艨艟戰船,果然是不同凡響。

  鳳眠仰頭看了一眼瑟瑟,緩步向這邊走了過來。

  「你們去率領大家操練吧!」瑟瑟凝聲對馬躍和寧放道。

  兩人點頭,從礁石上縱身躍下,向海邊而去。

  瑟瑟遙遙望了一眼,從礁石上翩然而下,鳳眠已經緩步走了過來,一襲素袍在海風中曼卷飛舞,黑眸中點染著粼粼波光。

  「鳳眠,艨艟戰船果然不同凡響。」瑟瑟微笑著說道。

  鳳眠挑了桃眉,黑眸中閃過一絲欣喜,淡淡道:「那是自然,不過,過幾日我再為你造一種戰船,想必更會讓你大吃一驚!」

  瑟瑟笑道:「那我拭目以待了。」

  鳳眠的笑意忽然一凝,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箋,交到瑟瑟手中。

  「這是我今晨剛收到的一封信,是主上給你的,應當是重要之事。」

  瑟瑟一愣,未料到夜無煙竟然還派人送來了信箋,那日,他從緋城出發,向北去了墨城,而她,向東到了東海。原以為自此便永無瓜葛。

  她伸手接過信來,細細一讀,臉色頓時一凝。

  她沒想到,夜無煙竟然派人到當年她被救的田家村去探查,她更沒想到,探查的結果竟然是如此的出人意料。田家村在四年前的夏日,也就是她離開那年夏日,因山洪爆發,山體滑坡,整個村莊盡數淹沒在洪濤之中。村中所有村民,無一倖免,包括沉魚的爹娘,盡數死於非命。

  這是一場天災,還是一場人禍呢?

  四年前,沉魚口中的公子到底是何許人?目前,恐怕只有沉魚知曉了!

  田家村遭受了這樣大的變故,前些日子,沉魚說是回家探望爹娘,怎地回來後始終沒見她提過?瑟瑟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如若田家村的毀滅是因為人禍的話,那麼,勢必是對方在隱瞞一些事情。有可能是為了隱瞞那個救他的公子,也或許是為了隱瞞另一件事!

  瑟瑟心中一沉,眸底洋溢著一股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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