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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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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於女紅一道,並不太精通,但是,還是看出這副刺繡的與眾不同來。這繡品色彩清新高雅,針法豐富,針腳細密、刺繡的花兒不聞猶香,稱得上繡工精巧細膩絕倫。要繡出這麼一件繡品來,三五天功夫勢必是要熬夜的。 錦繡公主明明是喜歡赫連傲天的,而她就要嫁給赫連傲天了,她竟然還為她繡了這麼一件禮物,這比之首飾珠寶,更見情意。她們二人,只不過是初識,之前並無情意,公主的這份心,令她很感動。 「謝謝公主!」瑟瑟施禮謝道。 她細心地將那方帕子收好,這件禮物,與她而言,無疑是一份厚禮了。 時辰已到,宮裡的執禮大臣,內侍宮女執著儀仗領著赫連傲天浩浩蕩蕩來接瑟瑟。瑟瑟如今是嘉祥皇帝冊封的公主,又是北魯國國君赫連傲天的閼氏。身份自當不低,且,自古和親,一去便位尊一國之母的更是少之又少。 是以,這親事辦的相當豪華和氣派,極盡鋪張。 瑟瑟頭頂著喜帕,被宮女們攙扶著上了轎子。轎子沿著寬敞的禦街,一路走了出去。花炮和鼓樂喧騰的追了一路。 出了皇宮,花轎隊伍引得緋城各個街道的官民如潮般過來看熱鬧。瑟瑟原本打算讓赫連傲天的迎親隊伍路過蘭坊時,她去將澈兒接出來的,可是,眼下,看這情況,還是不方便直接去的。此時,她名義上是皇上的公主,去青樓似乎不妥。 瑟瑟心頭正在煩躁,身側的窗簾開了,只聽得「扣扣」的敲窗子的聲音,瑟瑟掀開紅蓋頭向外望去,只見赫連傲天正從馬上俯身,伸指挑開轎簾,向她望來。 四目相對,赫連傲天明顯一呆。 他去接瑟瑟時,瑟瑟便蒙著紅蓋頭,讓他想要一窺芳容都不能。此時,看到瑟瑟的容顏,心頭一凝,眸光癡癡地凝視著瑟瑟的臉龐,一瞬間,將要說的話忘記的乾乾淨淨。 「赫連,有什麼事?」瑟瑟被他熾熱的眸光看的臉上一熱,凝聲問道。 赫連傲天聽到瑟瑟的話,被勾走的魂才算歸竅。他低低說道:「我一早去蘭坊接無邪小公子了,可是你那樓裡的姑娘不讓我見他,也不讓我接,說是非要你親自去接。我看,一會兒,花轎出了城,送親的儀仗回去後,我們兩個偷偷到蘭坊去將無邪接出來!如何?」 瑟瑟未料到赫連傲天這般細心,還惦記著澈兒,心中感動,頷首道:」好!」頓了一下,又說道:「多謝!」 瑟瑟的道謝,在赫連傲天的心上鑿了一個洞,一股無法言語的沉悶堵在胸口。她依舊感謝他,證明她心裡還是不曾將他當作自己的夫君看待的。他明白,她之所以肯嫁他,是因為他大殿上的那句話——嫁不嫁他,日後由她決定。 如若沒有這句話,他想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和親的!想起來有些悲哀,不過,她總算是肯隨他走,這就好,他堅信,在以後的日子裡,他可以用自己的深情融化她那顆倔強的心。 花轎從緋城最繁華的街道穿過,途經臨江樓。 臨江樓畔的二樓雅室,夜無煙靜靜坐在窗畔,雙手撐著前額,黑亮的墨發披散而下,遮住了他俊美的面容。他就那樣一動不動的,仿佛石化了一般,無人知曉,他到底在這裡坐了多久,也許是剛剛來,也許已經維持著這個動作整整一個晚上了。 他的手中,握著一方信箋,那是他的暗衛調查出來的澈兒的消息。 室內的光線很暗,雖看不清他的容顏。然而,他身上那濃烈的悲哀,卻是不用看清他的神色,只要你看到他的身影,便可以感受到的。 窗外,鼓樂聲越來越近,臨江樓的客人,不管是二樓雅室的,還是一樓大廳的,都已經奔了出去,聚在街頭,觀看北魯國可汗迎親的盛況。 「快看啊,那個騎白馬的,便是北魯國的可汗啊!」 「是啊,是啊,原來北魯園的可汗生的這般俊氣啊,還這樣高貴霸氣。」 「人家還很深情呢,聽說這個公主一嫁過去就是閼氏啊,閼氏,那可是一國之母的!真真是令人豔羨啊!」 「你就是再豔羨也沒用了!」 …… 一陣陣的議論聲透過半開的扉窗飄到了夜無煙耳畔。 他微微動了動,緩緩起身,將窗子整個推開,凝眸向窗外望去。 一陣濕潤的風卷著絲絲細雨拂在他臉上,涼意從肌膚一直沁入到他的心裡。他凝眸向前望去,無邊細雨之中,一列迎親的隊伍正從窗子下經過。 前方是迎親的儀仗隊,中間是紅色的喜轎,後面是送親的儀仗隊,再後面,是幾輛馬車,車上裝載的,是嫁妝。那喜慶的氣氛,那大紅的喜轎,那歡快的嗩呐聲,每一樣都刺痛著他的心。 夜無煙的眸光飛速掃了一眼整個隊伍,視線便凝注在那頂喜轎和喜轎旁邊的白馬上。 赫連傲天端坐在白馬上,完全按照他們南玥的風俗,穿了一襲大紅的喜袍,胸前帶著代表喜慶的大紅花。赫連傲天的臉,今日也是容光煥發,眉梢眼角飛揚著喜悅,唇角含著快樂至極的懶洋洋的笑意。 他的笑,那樣的炫目,明明是陰雨連綿的雨天,可是卻讓人感覺到似乎有光照進了他的心裡。那種喜悅是由內而外的,是發自內心的,是幸福的。 一股無法言喻的悲涼堵在胸口,令他近乎窒息,一顆心不覺往深淵裡沉下去,沉下去…… 轎子漸漸地從窗前過去了,他依舊直直地凝視著。隱約看到一隻素白的手掀開了轎簾,在雨聲雨意之中,那手是那樣白皙,猶如一道閃電,映亮了他的眼睛。他看到赫連傲天從馬上彎下身去,清俊的臉貼近花轎的窗子,似乎在和轎中人說著什麼。 這種情景,是那樣溫馨,卻又是那樣刺目。 夜無煙身軀一震,似乎被一棒暴雨梨花針擊中,只覺得全身的毛孔都似乎被刺得生痛,連心也惶然失措地緊縮成一團,五臟六雕都隱隱作痛,似乎有種無形的力量,要在他體內壓榨出什麼來。 他彎下腰去,一口血從喉嚨裡急遽湧出,噴灑在窗臺上那株正在綻放的花株上,原本有些殘敗的黃花被血液浸染,變為妖豔的嬌紅。 他再次起身,透過窗子,看到的只是漫天的雨霧。 花轎已經去的遠了,遠離了他的視線。 鼓樂聲和喧鬧聲已經歸於沉寂,空蕩蕩的寂寞又開始啃噬著他每一寸軀體和魂魄。 「主上,要不要去追?要不要在路上設置埋伏,將夫人搶回來?」一襲紫衣的葬花公子鐵飛揚走上前來,沉聲問道。 夜無煙搖首,淡淡說道:「不用去追,他們,還會回來的!」 他一字一句,沉痛地說道。 一滴雨珠,自屋簷淌落,掉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濺起四散的水花,聲音細微近乎無聲,可他的聽覺卻獨獨捕捉到了,只覺得心中痛意連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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