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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卷三:如夢令】

  如夢令 001章

  黃昏。

  蒼鬱的山掩住了西沉的太陽,天地間一片暮色蒼茫。兩輛馬車轍轍行駛在空落落的官道上,官道兩旁,是連綿的山勢和漠漠的翠林。

  瑟瑟側臥在馬車的軟榻上假寐,她剛喝過藥,有些困意。朦朧中,隱約聽到墜子清冷的聲音低低埋怨道:「你看吧,我說照我們這速度日落前趕不到托馬鎮,怎麼樣?這個雲輕狂,非要急著趕路,看吧,今晚要露宿原野了。」

  小釵望了一眼閉眸小憩的瑟瑟,小聲道:「要我說啊,雲輕狂根本就是故意的。」

  墜子眯眼沉吟片刻,輕笑著點頭道:「算算時日,他們也快趕上咱們了。

  瑟瑟眼皮一跳,猜想墜子話裡的「他們」指的是明春水一行。不知為何,明春水未曾和她們一路前行,或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聽墜子話裡的意思,似是今晚要趕過來了。

  瑟瑟睫毛顫了顫,此時,她真的不想見他。而且,她想,他大約也是不想見她的。他應當是心中有愧意,是以才會讓自己到春水樓養傷。這樣也好,愧意消失,他和她之間,應當就沒有一絲瓜葛了吧。

  「這山路怎地如此幽靜?」墜子忽然輕聲問道。

  「是啊,寂靜的有點怪。」小釵也顰眉道。

  瑟瑟心中一滯,也隱隱感覺到這寂靜有些詭異。她睜開眼眸,挑起窗簾向外瞧了瞧。

  暮靄沉沉中,黑幽幽的灌木很茂密,夕陽的餘暉似乎也不能完全浸透。影影綽綽中,有一抹明亮的光芒躍入眼簾,那光芒就像是她的梳妝鏡子反射了月光。

  自然此處是絕不會有梳妝鏡的,但還有一種東西能夠反射月光,那就是鋒利的刀劍。

  「只怕,馬上就要熱鬧起來了。」瑟瑟淡淡說道。

  話音方落,只聽的一聲呼哨,灌木叢中,躍出無數道影子。大約有十幾個人吧,臉上皆蒙著黑巾。他們身手利索,不像一般的劫匪,頃刻之間便將兩輛馬車團團包圍了起來。

  瑟瑟目光微冷,唇邊勾起一抹豔絕的笑容。

  這就是所謂的江湖吧,不是刺殺就是戰爭。

  春水樓行事已經夠低調了,只不過兩輛普通的馬車,加上車夫也才不過六個人,可還是被別人盯上了。

  「把車裡的人留下,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別怪刀劍無情。」為首的男子哼笑一聲,低沉而渾厚的聲音帶著一絲威嚴和冷意從風裡飄來。

  「這車裡這麼多人,你要留哪一個啊?」雲輕狂從前面的馬車中鑽出來,左手提著藥罐子,臉上帶著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吊兒郎當問道。

  「江瑟瑟!」那男子冷冷瞥了他一眼,沉聲說道。他的語氣本來很冰冷,但是,當他吐出瑟瑟的名字時,竟帶了一絲令人難以忽略的輕柔。

  瑟瑟心中極是意外,原以為這夥人是沖著春水樓來的,卻不料竟是來劫持自己的。她詫異地從臥榻上探身,命小釵掀起車簾,向外望去。

  此時正是太陽落山,而明月還不曾升起之時,是以外面黑沉沉的。

  瑟瑟凝眉瞧去,只見沉沉暮色中,一個黑衣男子迎風而立,身後的墨色披風在夜風裡獵獵飛揚,他臉上帶著青狼面具,看上去有一絲猙獰可怕。他只是隨意立在那裡,但周身上下透著一絲令人窒息的霸氣,那種逼人的氣勢,宛如山嶽一般,令人很難忽略。

  那男子瞧見車簾掀開,鷹一般銳利的眸光忽然閃亮了一下。

  「笑話,我們可不是怕死之人,想要帶走江姑娘,還得看看我手中的劍同不同意。」雲輕狂手一揮,這才發覺手中捉的是藥罐子。他笑了笑,將藥罐子隨意向車裡一扔,從腰間拿出一個搗藥杵,高聲道,「小釵,墜子,保護江姑娘!」

  話方落,搗藥杵揮舞著,雲輕狂便和黑衣男子交上了手。

  瑟瑟倒是沒想到,雲輕狂竟也是有武功的,且用搗藥杵做武器。他的武功還不弱,搗藥杵在他手中,宛若活了一般,帶著風聲,不斷向黑衣男子襲去。不過看樣子他不是那黑衣男子的對手,那黑衣男子用的是一把刀,那把刀舞得輕快灑脫,但卻有一股橫掃千軍的氣勢。時間一久,雲輕狂恐怕是要敗的,瑟瑟微微皺了皺眉。

  官道上此時已經亂了,駕車的車夫竟也是武中高手,此時揮舞著刀劍和黑衣男子帶來的那撥人戰在一起。不過,對方人多勢眾,看樣子很難取勝。

  瑟瑟心中有些擔憂,就在此時,只見得馬車後方的官道上,傳來一陣馬蹄聲。十幾騎馬風馳電掣奔到眼前,馬上之人,皆是商旅打扮。

  瑟瑟認得,這一路行來,她也曾見過這隊商旅。有時行在她們馬車前面,有時行在她們馬車後方。打尖住店時,偶爾也和她們一個客找。據小釵說,他們是要到北魯國做生意的。

  此時看來,這些人卻絕不是商人,一個個眸光精銳,身手矯健。他們一到來,便和那些劫持她們的黑衣人鬥在了一起。此時,瑟瑟方曉得,這些人是明春水的手下,是在暗中保護他們的。

  新月初升,官道上一片混戰。兵刃相擊聲不絕於耳,不時有明亮的弧光忽隱忽現,那是劍光反射了月光的緣故。

  瑟瑟坐在馬車中,小釵和墜子一左一右拿著刀劍護著她。只要有人沖到馬車前,便都被她兩人擊敗了。

  「你們不用護著我,雲輕狂怕不是那個人的對手了,你們去幫幫他。」瑟瑟低聲道。

  「不行,江姑娘傷口剛剛癒合,千萬不能用內力,否則傷口必會再次裂開。」小釵凝眉道,她怕瑟瑟出手。

  瑟瑟卻沒打算袖手旁觀,這些人是沖著她來的,她不能讓雲輕狂和小釵墜子為了她,無端喪命。她彎腰,正要從馬車中下去。忽聽的頭頂上嘩啦一聲響動,馬車的頂蓋已經被淩厲的刀氣攪得四分五裂。

  黑衣男子好似蒼鷹般從天而降,狂放不羈的黑髮在腦後飄揚著。瑟瑟大驚,手方伸到腰間刀把,就聽的他忽低聲說道:「煦日和風,暖意怡人。」

  瑟瑟聞言,放在腰間的手微微一顫,那新月彎刀就再也拔不出來了。

  猶記得,渝江河畔,春意撩人。湖光水色,煙柳明花。

  那個男子的俊臉在晴空麗日下,格外純粹。一雙鷹眸目光清澄,略帶一絲迷惑問她:「我是誰?」

  「煦日和風,暖意怡人,你就叫風暖吧,只盼你日後不再遭遇人世的冰冷。」彼時,她一襲男式青衫,手中執一把玉骨絹扇,風流俊秀。

  「謝主子賜名。」他低低說道。

  她驚了一跳,凝眉道:「你何以叫我主子?」

  「救命之恩,永世難忘。我願一世追隨主子。」他低眉斂目,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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