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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鼻尖處,襲來一股淡淡的似茶非茶,似竹非竹的清香。

  她熟悉,這是明春水身上的味道。

  「明春水,你在做什麼?」瑟瑟混亂的思緒忽然冷靜了下來,憶起之前兩人在海中同舟共濟之事。

  她抬眸,眼前一片黑暗,她看不清他的模樣和神情,卻能感受到他深不可測的眼眸中光華灼灼。

  她初醒,他便也醒了。

  當她纖細的小手從他臉上溫柔地撫過,在他胸膛上無力地拍打時,當她輕輕挪動,不小心和他肌膚相觸時,他的心中,便好似春潮湧過一般洶湧澎湃。或許是那次解媚藥留下的後果,他的身子,比他的心忠實的多,還記得她的美好,就這樣不由自主地壓向了她。

  「你的身子好冷,方才我真怕你醒不過來。」明春水低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其間隱含一絲溫柔。

  他的手棒著瑟瑟的臉,修指溫柔地從她臉頰上撫過,就好似撫摸著失而復得的珍寶。

  他的話,令瑟瑟一呆,這才知曉他是在為她暖身子。可是,他話裡的溫柔,令她的心忽然就亂了。

  夜很靜謐,只聞遙遙的海浪聲,還有兩人狂亂的心跳聲。

  唇上忽然一軟,那軟軟的,是另一個唇。輕輕地淺淺地輕觸著她的唇,溫柔輾轉地吻她。

  瑟瑟嬌軀一顫,心如鹿撞。扣在她腰間的大手立刻感知到她的輕顫,這顫抖好似火摺子點燃了火藥,他的理智全然崩潰。

  他的唇俘虜住她的唇瓣,不再是淺嘗,而是深深地霸住她的呼吸,掠奪著她的氣息,和她的唇舌火熱地糾纏。

  瑟瑟低低喘息著,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輕飄飄的,眼前不再是無邊的黑暗,似乎有絢麗的煙花在炸開。周遭的浪濤聲也變得輕柔而縹緲,她感到無邊的眩暈。

  這一吻,劈開了她混沌的感情世界,讓她忽然意識到,不知何時,他的身影已經悄悄佔據了她的心。這個認知,令她的心慌亂地狂跳起來。

  就在旖旎繾綣時,明春水身子忽然一僵,火熱的唇猝然離開。

  瑟瑟但覺唇上忽然一空,她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水眸微睜,黑暗中,但見他撐著身子,靜靜地一動也不動。

  他,不知是在掙扎著什麼,還是在隱忍著什麼。矯健的身子一翻,便從床榻上下去了。

  昏昏沉沉中,只覺得眼前一亮,燭火燃起。

  此時的他靜靜坐在床榻旁,已然穿戴整齊,依舊是白衣落落,不染一絲塵埃。白玉面具重新覆到面上,斂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余一雙黑眸墨靄重重。

  他又恢復了冷靜和悠然,瑟瑟幾乎懷疑,方才黑暗中的親吻,只是她的錯覺或者幻夢一場。

  可是,肋部的疼痛提醒著她,那絕不是夢。一個人在夢中,怎會感到疼痛。

  明春水凝眉看了看她,也不說話,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一角,只露出瑟瑟的傷口,細細查看著。他撕開傷口上的布條,重新為瑟瑟換了藥。

  「夜還長,你再睡一會兒,我出去走走!」他低低說罷,轉身便欲離去。

  「別走。」她抬眸注視著他俊逸的背影,低低地艱難地問道,「方才是怎麼回事?」

  明春水腳步一頓,緩緩轉身,燭火下,一雙點漆黑眸深不見底。

  這一瞬,瑟瑟忽然發覺,她非常討厭他這張面具。無論這張面具的玉質是如何的好,雕琢的如何精緻,都讓她討厭。因為它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緒,而她,此時是如此強烈地想要看看他臉上被隱藏的情緒。

  他似乎是沒料到她會開口問,嘴角的弧度輕揚,用略帶著一絲戲謔的語氣輕笑著說道:「你知道,沒有男人能抵禦溫玉軟香的誘惑,如若你不是有傷在身,或許我早就把持不住了。要知道,有時候男人的欲望無關情愛。」

  他的話甫一說完,瑟瑟的心口便狠狠一縮。

  方才,他的溫柔,讓她幾乎以為他對她是有情意的,卻原來她終究還是自作多情了。他或許是一個重情的男子,但,他的情意和夜無煙一樣,給的人都不是她。

  「原來如此,沒事了,明樓主你出去吧!」瑟瑟唇角一揚,妖嬈地笑道,輕輕斂上了雙眸。閉上眼的那一瞬,她分明自他眸中看到一絲擔憂,還有一絲痛楚。

  天上沒有月也沒有星,潑墨一般的黑,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明春水凝立在海邊,驚濤拍岸,黑壓壓的礁石佇立在淺海處,默默承受著海浪的撞擊,翻卷出雪白的浪花。濕冷的海風帶著海的氣息吹來,吹透了身上單薄的衣衫,微微有些冷,可他渾然不覺。

  東方,漸漸現出了魚肚白,紅日,跳躍著從海上升起,海天之間,一片紅彤彤的光亮。

  海平面上,漸漸現出一個小黑點,越行越近,是歐陽丐的「墨鯊號」,後面還隨著十幾條戰船。他們,終於尋到這裡來了。

  「樓主,你沒事吧,昨夜大風暴,可把我們擔心極了。尋了這大半夜,才尋到這裡來。要不是看到你的信號,還不知你在這個海島上呢。」歐陽丐甫一下船,便聒噪道。

  小釵和墜子隨後趕了過來,小釵早從大船上取下來一伴白色大氅,披在明春水身上。

  素白長袍,白裘當風,獵獵飛舞,他的身上,透著說不出的冷意和狂霸。

  「小釵,墜子,你們到帳篷裡把江姑娘抱到大船上,送她回去。」白裘披風揚起,他的人已經向船上走去。

  小釵和墜子被他眸中的冷意嚇住,慌忙向帳篷內走去。只有歐陽丐,依舊不怕死地說道:「樓主,你要送江姑娘到哪裡去?水龍島,還是她的家?」

  「都可。」明春水雲淡風輕地說道,深不可測的眼眸中墨靄重重。

  歐陽丐極是失望地搖搖頭,昨日在戰場上,明明看到樓主對江姑娘極是關心的樣子,怎地才過了一晚上,就變了樣子呢。

  「樓主,不好了!江姑娘不好了。」小釵忽然從帳篷裡沖了出來大聲喊道。

  明春水心中一沉,才剛剛踏上甲扳的身影一頓,他飛身從船上躍下,箭步如飛向帳篷內走去。

  甫一進帳,便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瑟瑟。

  她蒼白的臉上浮著兩團異樣的嫣紅,柔弱的身子好似風中落葉一般不斷顫抖著。

  他快步走過去,將大掌覆在她額上,頓時被燙的驚了一跳。他快速解下身上的白裘披風,緊緊裹住她,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瑟瑟覺得頭昏昏沉沉的,隱約感到身子一輕,她極力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沉重好似有千鈞。她感覺肋部實在是太痛了,而她身上又太冷了,冷的渾身顫抖。這個懷抱緊緊摟著她,止住了她的輕顫。

  她隱約覺得好受了些,微微睜開迷蒙的眼,看到明春水漆黑的眸,直直凝視著她,她看到他眸中有她蒼白的臉,還有一絲不加掩飾的驚懼。

  他抱著她,快步向外走去。

  「趕快傳信給雲輕狂,讓他速來。」她聽到他冷冷的聲音,帶著令人無法撫拒的威嚴。

  她望著他臉上的面具,漸漸地模糊著,直到她陷入到沉沉的黑暗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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