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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王爺,不是我家小姐……」青梅開口道。

  夜無煙一抬手,制止了青梅的話語。

  他推開柔夫人,緩步走向瑟瑟。一旁的姬妾們都屏住了呼吸,不知夜無煙要怎生懲罰瑟瑟。

  「你說,到底怎麼回事?」他的一雙利眸,鎖住了她清冷的容顏,沉聲問道。

  瑟瑟抬首,對上他一雙深邃冷凝的眸,冷聲說道:「我們不小心撞了,她的琴摔了,我的盒子掉了。她要撞我,就沖到湖裡了。如此而已!」

  她的聲音很冷,很淡,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多可笑啊,她從未想到,有一日,她也會捲入到爭寵的事件中去。

  「王爺……不是這樣的,這個女人故意推我的!」柔夫人眼角垂著淚,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人極是憐愛。

  「好了,此事到此為止了,不就是摔了一把琴嗎,回頭我再賜你一把。都散了吧,聚在這裡,成何體統!」夜無煙黑眸一眯,冷冷的聲音嚴苛得近乎無情。

  本打算看戲的幾個姬妾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匆忙忙作鳥獸散。

  瑟瑟倒沒想到事情如此輕易便收場了,心頭有一絲感慨。若是柔夫人換成了伊盈香,怕是事情就是另一種結局了。

  那些姬妾,不過和她一樣,都是璿王府的擺設而已,就如同一盆花、一棵草一般。多了幾個姬妾,就是多了幾件擺設。她們的死活,怕都是及不上伊盈香一根髮絲。

  她冷冷笑了笑,轉身就要離開。

  「慢走!」一聲冷喝,止住了她欲走的步伐。

  唇角浮上一抹淡笑,就算是擺設,她或許也是最不值錢最不入眼的擺設,他終究還是不會放過她,因為她傷害了他另一件比較中意的擺設。

  瑟瑟不動聲色地深吸一口氣,緩緩轉身,玉臉上一片平靜無波,淡漠的眸光掃過他清俊的容顏。

  「王爺有何吩咐?」淡漠如水的聲音,帶著一絲淡淡的疏離。

  夜無煙忽然皺眉,眉目間深深淺淺的痕跡如同他起伏的心情。

  眼前的她,清新雅致,靜逸出塵,那冷冷的神韻,漠漠的氣度,都讓他驚豔。此時的她,與前幾日濃妝豔抹的她,判若兩人。這樣的她,令他不得不懷疑,幾日前的濃妝豔抹和勾引逢迎,似乎都是刻意的。那不過是她在拒絕他,疏遠他。

  他不喜歡她,她也同樣對他沒有一絲好感。甚至,竟要費盡心思地拒絕侍寢。那一晚,她打扮得像一個青樓妓子,對他極盡勾引之能事,不過是為了將他嚇走。

  這個認知,令一向涵養極好的他,也忍不住怒了。

  「江瑟瑟!」他一出口,身後便傳來侍衛的抽氣聲,他們似乎也才剛剛認出來眼前這個清麗雅致的女子,便是王爺那個妖嬈俗豔的側妃。

  「你們幾個,都下去。還有你們兩個,先回桃夭院去,本王和你家小姐有話說!」夜無煙眯眼,好看的鳳眸中閃過一抹精光,所有的溫和雅致和雲淡風輕都在這一瞬間化為了犀利。他唇角那一抹怒色更是令幾個侍衛嚇得快步退去。紫迷和青梅也被他的威儀嚇得心生怯意。

  「王爺,我家小姐真的沒有推柔夫人下水,請王爺不要責罰小姐……」青梅壯起膽子說道,但是來不及說完,便被夜無煙一記冷寒的眼風給嚇住了。

  紫迷拉了青梅緩步退去,她敏感地發覺,璿王的怒意似乎不是源於方才的事情。否則,應當早就怒了。

  「我們先回去,小姐不會有事的。」紫迷低聲道,兩人快步沿著小徑離去。

  方才還一片喧鬧的後花園,此時一片靜謐,唯有一隻只彩蝶輕輕搖曳著身姿,在花叢中翩舞。

  瑟瑟凝視著夜無煙,一身深紫色袍服,使他看上去分外肅穆。墨發上綰,用玉冠牢牢箍住。他喜歡深色的服飾,喜歡將墨發全部箍住,如若他和明春水一樣,將一頭墨發披垂下來,不知會是怎生一種風華。

  瑟瑟的恍惚,看在夜無煙眼裡,更讓他幽靜深沉的鳳眸中,怒意燃燒。

  「江瑟瑟,你說,本王該如何懲罰你呢?」鳳眸微眯,緩步踱到她面前,波瀾不興的俊容下,暗湧著危險之氣。

  「我並沒有錯,如若你執意要罰,隨你好了!」瑟瑟不怒不急地說道,依舊是淡然,那種神情,淡得沒有顏色。

  「哦?」夜無煙從齒縫裡低低哼了一聲,薄唇緊抿,好似怕怒意泄出。他那渾然天成的懾人氣勢,令人感到壓迫,感到不能呼吸。

  但,他沒有將怒意發洩出來,深邃的眸底掠過一絲幽光。

  「那好,今夜就罰你侍寢!」他驀然開口說道,好像是生怕她聽不明白,他故意懶洋洋地將最後兩個字的尾音拉長。

  侍——寢!

  如果他是想看她驚愣的表情,他做到了。瑟瑟的確徹底被驚到了,冷凝的面容浮上了一絲驚慌。沒聽錯吧,他的懲罰就是侍寢?不過這對於其他女子來說,求之不得的侍寢,於她而言,確實是懲罰。

  瑟瑟沒想到,夜無煙這麼快就看穿了她的心。

  那麼,這個男人,是決意要懲罰她嗎?以侍寢懲罰她之前對他的拒絕?

  瑟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不好對付!

  夜無煙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冷凝的面容終於有了一絲動容,黑眸間閃過一絲華彩。

  瑟瑟迅速壓下心頭煩亂的情緒,指著懷裡的骨灰盒,道:「王爺,您知道這個是什麼嗎?」

  夜無煙的眸光在盒子上定了定,斜飛入鬢的軒眉一挑,問道:「不就是盒子嗎?」

  「對我而言,這可不是一般的盒子。這裡面是我娘的骨灰!王爺,我娘新逝,做兒女的自當盡一分孝道吧。瑟瑟怎能在這個時候侍寢,我要為娘守孝三年,這期間怕是不能侍寢了!王爺,對不住!」瑟瑟妙曼的聲音穿過他的耳膜,帶著裂帛斷玉般的堅決。

  夜無煙愣愣聽著,墨玉般的黑眸中劃過一絲暗沉。

  她這個理由倒是冠冕堂皇啊!令他無可反駁。

  三年不侍寢,真是虧她想得出來。不過,他就算對她沒有興趣,又怎能在她面前落了下風?他黑眸微眯,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絲狡黠。

  「本王尊重你的孝心,今晚的侍寢可免。但是,身為本王的妃子,自當取悅本王吧。不用身子,也可以用別的。聽聞你是帝都才女,十四日是王妃的生辰,生辰宴上,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才藝可以取悅本王。若是沒有,那就別怪本王不尊重你的孝——心——了!」他揚揚眉毛,悠然自得地笑了。

  她不是京師才女嗎?之前,他不信她有什麼才華。現在,他倒是有幾分相信,而且,很期待看到。

  瑟瑟沒想到,堂堂王爺,也有如此無賴的時候。

  她終於意識到,在這方面,她是鬥不過他的。

  「怎麼,不敢嗎?莫非京師才女的稱號名不副實?既然如此,不如今夜侍寢!」他似笑非笑地說道。

  瑟瑟抬首,睫角微彎,冷冷笑道:「一言為定。」言罷,優雅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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