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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第四章 涼歡薄情

  瑟瑟未料到,夜無煙並未如她所想那樣去江府退親。

  第二日,紫迷上山來尋她,說是,香渺山那件事出了以後,夜無煙便派了金總管帶了禮物到江府拜訪。金總管一直安慰她的爹爹和娘親,絲毫不提退親之事。駱氏早已猜到此事是瑟瑟的計策,托紫迷傳話,說她失策了。

  夜無煙竟然派金總管到江府去安慰爹娘,這真令人難以置信。在山道上待她那般冷狠,竟會派人到她府中去?或許,他是不想落個無情無義的名聲,只是在演戲。皇家斷不會娶一個失貞女子的,再等等,或許風頭過了,夜無煙便會來退親的。

  到了皇帝定下的嫁娶之日,瑟瑟執意賴在庵中不回府,找人回話,說是自認配不上璿王,要長伴孤燈。她想著,璿王不過是做做樣子,她這樣一說,給了他一個臺階,他自然會順階而下。

  可是,瑟瑟萬萬沒想到,迎親的轎子竟然到了寒梅庵來接她。

  瑟瑟瞬時傻了眼,早知如此,前幾日就叫住持給她剃度了。如今,她只能無奈地披上嫁衣。

  那日的天很暖,微重的日光灑在頭頂上。梅庵裡的寒梅開始凋零了,片片花瓣迎風飄落,灑落在瑟瑟的紅色喜服上,鼻間全是寒梅馥鬱的冷香。

  瑟瑟忽然發現,寒梅是最後一次綻放,冬天是真的過去了。

  從香渺山到璿王府,路途不算遠,但畢竟是山路,一來一往,足足要兩個多時辰。待瑟瑟的轎子到了璿王府,璿王早已和伊盈香拜堂完畢,而她,已經錯過了拜堂的良辰吉時。所以,瑟瑟便被轎子一路直接抬進了洞房,而拜堂的禮節,便直接免掉了。

  青梅老大不高興,可是瑟瑟卻不以為然,她覺得這樣很好。沒拜堂,在她心裡,他便不是她的夫君。

  瑟瑟在丫鬟的驚愣中,自己扯下喜帕,摘下鳳冠。她知道夜無煙今夜是不會來的,所以她不會傻得等著他來揭喜帕。

  「你們出去吧,我這裡不用伺候。」瑟瑟輕聲道,幾個小丫鬟識趣地退了出去。

  瑟瑟打量著這間所謂的洞房,倒是佈置得極是喜慶,被褥華麗錦簇,耀人眼目,瑞獸吐祥,嫋嫋淡香。

  夜很快來臨,有丫鬟來屋內布飯,瑟瑟方用罷飯,便聽得院內一陣腳步聲,青梅早翹起了唇角,忙著去開門。

  瑟瑟心中卻一陣緊張,不會是夜無煙吧?她是側妃,就是輪,今夜的洞房花燭夜也是輪不到她的吧!何況,在他們眼裡她還是一個失貞女子。

  房門開處,進來的人果然不是夜無煙,而是一個小宮女領著一個老嬤嬤。

  老嬤嬤沖著瑟瑟福了一福,「拜見江側妃,老奴是宮裡的驗身嬤嬤,奉了太后之命,前來為江側妃驗身!」

  驗身?

  瑟瑟先是一愣,待到明白了話裡的意思,不禁一愣。她微微笑了笑,道:「不用驗了,你去回太后,就說,我不是完璧之身!」

  「老奴奉命行事,請江側妃莫要生氣!」老嬤嬤言語冷硬地說道。

  「我並沒有生氣,我是說真話,嬤嬤不用驗了。照我的話回稟太后即可,驗身,我是不會答應的!」瑟瑟冷冷說道。

  「但是,老身一定要驗身,才可以給太后回話。」老嬤嬤也很固執,一點兒也沒有退讓的意思,盯視著瑟瑟的目光裡甚至隱含著一絲鄙夷。

  瑟瑟心下冷冷一笑,轉身坐到椅子上,微笑著道:「既然如此,那嬤嬤你來吧。」右手卻早已抓起了桌案上的花瓶,有意無意地欣賞著。如果她敢來,她就用花瓶砸她。

  她就算不是完璧之身,也不容別人這麼侮辱她。

  老嬤嬤望著瑟瑟,只覺眼前女子一雙麗目清澈如水,眼波流轉間,仿若冰河破堤而出,帶著沁涼的寒意,令她不敢直視。再看她纖細玉手中不斷轉動的花瓶,她愣著沒有動,一時之間,心中竟然萌生懼意。

  驗吧,不敢!不驗吧,太后那邊無法交差。

  雙方正在僵持之時,房門開了,夜無煙踏著夜色走了進來。

  「嬤嬤你退下吧,本王會給太后一個交代的!」夜無煙的聲音低柔婉轉,可是隱約之間卻有一種凜然的威勢。

  老嬤嬤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朝著夜無煙和江瑟瑟福了一福,隨著小丫鬟轉身退了出去。青梅見夜無煙來了,也喜滋滋地走了,轉瞬間,屋內的人退了個乾乾淨淨,只餘瑟瑟和夜無煙兩人一坐一立。

  兩人都是一身喜服,在紅燭照耀下,紅豔豔的,很喜慶,但是,瑟瑟心中,卻沒有一絲喜氣。或許夜無煙有,但是,那也不是因為她江瑟瑟。

  夜無煙凝立著,瞧著瑟瑟懶懶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握著花瓶的樣子,淡淡笑了笑。他倒是沒想到瑟瑟這麼大膽,敢違抗太后的命令。

  他和她定親已多年,但是他和她見面並不多,也並不瞭解,那夜她在宴會上因緊張弄斷了琴弦,香渺山上,面對賊人,又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以為她是膽小懦弱之人,可是今夜,她似乎不像他之前認為的那樣。

  瑟瑟沒明白夜無煙要如何給太后一個交代,燭火下,看到他漸漸逼近的身影,心中莫名一陣緊張。

  他在她面前幾步遠站定,喜慶的紅色吉服,襯得他整個人美如冠玉。濃墨般的發用金冠緊緊箍住,展露出一張俊美的容顏。寒星般璀璨的黑眸,溫潤如玉的臉龐,淺唇緊抿,構成一抹優美的弧線,唇角末端掛著一絲笑意。

  瑟瑟望著他,禁不住在心底讚歎,這是個連上天都要妒忌的男子。

  他俯身,伸手,從她手中將花瓶抽了出來,輕輕放在桌案上。

  他俯身之時,一陣陌生男子的幽淡香氣沁入鼻尖,瑟瑟有一瞬的恍惚。

  他怎麼來了?

  今夜雖然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但是瑟瑟不會忘,她只是側妃,他今夜應該陪的,不是她。何況,她在他眼裡是一個不貞潔的女子,他更不可能留宿在她這裡了。

  香渺山上的遭遇,讓她見識了他的冷血無情,所以她不會傻得以為他會同情她這樣一個遭到欺淩的弱女子的。

  「早點兒歇吧!」他開口說道,聲音醇厚溫雅,卻帶著一絲淡淡的疏離。

  他不看她,緩步朝著床榻走去,很是優雅地將大紅的外衫脫去,只余內裡純白的褻衣。然後,他從袖中掏出來一塊白布,鋪在了床榻上。

  「你要做什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寬衣解帶,瑟瑟的聲音裡隱有一絲顫抖。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是白問了,因為他回首瞥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說呢?」

  他雲淡風輕的樣子讓瑟瑟很不安,漆黑的雙眸更是深不可測,瑟瑟只得盈盈淺笑著道:「王爺,你還是到王妃那裡去吧。」

  夜無煙長眉微挑,回首望了一眼瑟瑟,聲音冷凝地說道:「你在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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