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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哲哲眼睛一亮,白皙的臉上透出異常深遠的神情。

  我苦澀一笑,繼續說道:「具有金蒙血統的子嗣,就由你來孕育吧,不必再讓無關緊要的女人打亂你我之間的平衡。以後你的孩子我亦會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對待,以你正妻的地位,加上我的影響力,這個孩子將來的成就一定會超越大阿哥!」我頓了頓,留心觀測著哲哲不斷變化的神色,「這筆交易,大福晉認為可還做得?」

  哲哲眼神閃爍不定,過了好久,她才猶猶豫豫地小聲問道:「這可是爺的意思?」

  我嘴角抽了抽,心裡感到一陣尖銳的痛楚,「爺那裡自由我去說和,你不必管那許多,我只問你這交易你做還是不做?你一日無出,科爾沁便會不斷送你的子侄過來頂替你的位置,你仔細掂量著,雖然她們是你的親人,可以壯大你的聲勢,但你也別忘了,她們都比你年輕,比你美貌,保不定哪一天就會頂了你大福晉的位置。到時候……你就真的什麼都不是了,你就只能回你的小院去冷清清地待一輩子……」

  哲哲微微動容,愣忡過後,慢慢恢復神志,篤定地一笑,「你其實也是在擔心你自己吧?只怕她們進門後,首先會威脅到的人,是你……」

  「隨你怎麼想吧。」我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且讓她想當然的自以為是吧。

  我不清楚到底能否去改變歷史,改變的後果又究竟會是什麼。我只能在不影響皇太極爭奪皇權的形勢允許下,小小地爭取一下……

  畢竟,掌握哲哲的心性,比掌握那個歷史上輔佐兩代君王的孝莊,要顯得簡單容易得多!

  孝莊……只怕是我這種智商平平的人,窮其一生也無法應付得來的。

  那一晚我破例沒有早睡,一直守在燈下看書,只可惜滿篇白底黑字晃眼,竟是一個字都認不得。

  亥時末,身後才窣窣響起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我才合上書頁,耳後便傳來一聲輕悠地歎息,皇太極熟悉的味道擁了上來。

  我將身子慢慢地往後靠倒,好一會兒我倆誰都不說話,只是靜靜地依偎在一處,守著那點昏黃的燭光,默默地感受著彼此真實的存在。

  「以後……多往大屋走動……」終於,我無力地打破了寧靜。

  皇太極攏在我肩上的十指一點點收攏,我忍著痛沒吱聲,過了片刻他終於放開手,卻猛地緊緊將我摟在懷裡。

  「悠然……我負你太多。」

  我心裡一痛,卻故作平淡地說:「不用這麼說,你只需認定你的目標永不氣餒就好……」

  「悠然啊!」他啞聲悵然低呼,雙手微微發顫,「你是最懂我的,這世上再沒人比你更懂我……」

  我淒然一笑,勉強扯出一線微笑,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又何嘗不是?」抓過他的右手,五指牢牢與他的手指交錯糾纏在一起,「只要你懂我的心就行,只要你仍然愛我……」

  「愛你!」他吸氣,語音有絲哽咽,「至死不渝……」

  是年秋八月壬辰,總兵官、一等大臣何和禮身故,自此創業五大臣全部歿世。努爾哈赤痛心疾首,慟呼:「天何不遺一人送我老矣!」

  秋末,哲哲開始出現嘔吐不適等症狀,我心知肚明,一面打發人請醫診治,一面叫人入宮通稟皇太極。

  那日醫官得出診斷,哲哲果然有喜,一時消息傳到宮內。沒過半個時辰,皇太極先趕了回來,一進府便直奔我的房裡。

  四目相對,我沖他無聲地一笑,他走過來牽了我的手,柔聲說:「好了,一切都結束了。」

  「不,那還得看這一胎是否是個兒子!」

  他親了親我,「那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我眼光一掠,輕笑,「不對啊,生男生女關鍵在你,可不關女人什麼事啊。」

  皇太極挑眉,我忙捂嘴偷笑。

  他摟著我的腰,固執地問道:「這次又是什麼古怪道理?你跟我講個清楚……」

  「講不清楚!講不清楚……」我一閃身,從他懷裡掙脫開去,笑不可抑,「真的沒法子講清楚……」

  「講不清楚,我便要重重罰你!」他嘿嘿怪笑兩聲,張開雙臂奸笑著撲了過來。

  傍晚時分宮裡便打發人送來賀禮,不過是一堆綾羅綢緞外加金銀玉器。哲哲命人將這些東西原封不動的全部送到我的屋裡,我曉得她的用意,看著這一堆無用的死物,只是淡淡一笑,「都退回去吧,告訴大福晉,心意我領了,讓她好生養胎,其他的事就不用操心了。」

  皇太極一邊用著蓮子羹,一邊抬頭不時睨我,臉上似笑非笑,我瞅著彆扭,伸手在他臉上擰了一把,「怎麼著,見不得我擺架子麼?」

  他搖頭,過了會兒,又搖了下頭。

  「說!不許一個勁搖頭!」

  「那你先告訴我,滿清何解……」

  「呃……」這人,怎麼還惦記著呀,他怎麼就一輩子不忘了呢?我抬腳走人,「我去外頭練刀了……」

  「咣!」他飛快地扔下調羹,追了上來,「我陪你……」

  天命十年正月,正當合府熱熱鬧鬧地過著新年,哲哲突然收到一封來自科爾沁的家書,沒過多久,她略顯臃腫的身影便行色匆忙地出現在了我的屋裡。

  「跑什麼?」我眉頭微微一皺,頗感不悅地斥責。

  她難道以為這孩子來得容易麼?萬一有個閃失,我可不保證還能有這個肚量容忍她再懷一次。

  哲哲面色雪白,我從沒見她有過如此驚慌之色,即便是天大的事落到她頭上,她也絕不會有半分失態之舉。

  我心中一凜,驚問:「出了什麼事?」

  哲哲哆嗦著,「大玉兒……布木布泰她……」

  不祥的預感伴隨著冷氣噝噝滲入我的五臟六腑,我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

  「布木布泰那丫頭胡鬧任性,唉……她居然請我阿瑪出面,主動向大金汗提出配婚貝勒爺……」

  咣啷!

  手上一松,手爐掉落在地,滾出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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