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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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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很痛啊。」我連連甩手。 「他過來了……」 廢話!不用他提醒,我也看得到褚英正往這邊走。 「阿瑪!」褚英啞著嗓子,躬身給努爾哈赤請安。 「罷了。你有病不好生歇養,怎麼又擅自起來了呢?」 「才發了汗,已經覺著好些了……」褚英頓了頓,偏過頭咳了兩聲,「今兒個是阿瑪的好日子,兒子該來道賀才是。」 「嗯。」努爾哈赤點點頭,露出一抹贊許之色,隨手遞了杯酒給他,「你是大哥,該當給兄弟做個表率,很好!」 褚英恭順地接過酒盅,仰頭喝盡,隨即又連咳數聲,那聲音嘶啞得像是要把肺都給咳出來了,叫人聽了心裡怪難受的。 明明病了卻還逞強喝酒!真是不知死活! 「來人!給大阿哥置張椅子,就坐這邊……皇太極,替你大哥照應著,若有人敬酒,你替他領了。」 「是。」 沒多會兒,努爾哈赤便被布占泰拖著滿場勸酒去了,偌大的席面上只剩下阿巴亥、褚英、皇太極和我四個人。 我已吃了八成飽,咂吧著嘴環顧四周,覺得無聊又無趣。 「阿巴亥敬洪巴圖魯一杯!」 清脆的嗓音柔柔地響起,我一凜,整個人自動進入戒備狀態。 這丫頭,又想搞什麼鬼? 褚英目光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阿巴亥伸直了胳膊,臉上掛著親切自然的微笑。褚英別開眼,未置可否,阿巴亥頓時陷入尷尬和難堪的境地。 足足過了一分鐘,褚英才沙啞地喊了聲:「老八!」 皇太極低低地應了,起身接酒。 我霍地站了起來,「不可以!」 褚英漠然地掀起眼瞼看我。 「皇太極這麼小,怎麼能喝酒?」 「小?咳咳……」褚英往皇太極身上掃了一眼,「原來他還小……」話音一轉,冷冷地道,「這是阿瑪的意思,可不是我讓他代酒的!」 「少動不動就抬你阿瑪出來壓人!」我火冒三丈,憋了一晚上的怒氣全撒在他身上,「你阿瑪讓你去吃屎,你去不去?」 他面色大變,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狠戾。 我懶得再理會他,從阿巴亥手中搶過酒杯,閉眼一口灌了下去。 酒味又辣又嗆,根本與「甘醇香甜」什麼的形容詞沾不上邊。酒精不純,度數比我想像中要高出好幾倍,加上這一口又喝得太急太猛,所以下肚沒幾秒鐘,我便立刻覺得心跳飛速加快,像是怎麼也按捺不住似的,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東哥!」皇太極急忙扶住我。 「沒事。」我只覺得臉頰火辣辣地燒了起來,除了心臟狂跳、手足漸感無力外,神志倒是極為清醒。 眼波橫過,褚英正微蹙著眉頭,滿臉擔憂地望著我。我微微一笑,就知道這小子嘴硬心軟,偏還老愛跟我耍橫。 「東哥姐姐好酒量,令人敬佩!姐姐天仙般的人物,膽色氣度過人,叫阿巴亥好生仰慕,謹以此酒,再敬姐姐!」 我冷冷一笑,伸手去接,四目相對,敵意無可避免地漫溢在我倆四周。 「鬧夠沒?」褚英突然站起,揚手打向阿巴亥的手,那酒杯飛出去老遠,啪地摔在地上。 阿巴亥捂著手又羞又怒。 我左右觀望,因為酒酣鬧場,人聲加歌舞聲早亂成一團,幸好沒人注意到剛才這一幕。我的心略略放下,忽聽阿巴亥顫抖著說:「大阿哥何意?我不過是敬酒罷了……」 「在我面前趁早收起你那套小把戲……咳咳,咳咳……」他臉上一陣白一陣青,顯得虛弱至極,可是骨子裡卻透出一股狠意來,讓人不敢小覷,「留著你的那點小聰明,哄著阿瑪高興也就算盡了你的本分!其他的你想都別想……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你也想騎到東哥頭上去?」他冷冷地伸手一指阿巴亥的丫鬟,那丫鬟被他嚇得後退一步,「說白了給你聽,你的丫鬟她罵得打得甚至殺得,可她屋裡的哪怕一隻蟑螂老鼠,也容不得你來踩踏!你最好給我牢牢記住了!」 「你……」阿巴亥臉色煞白,嬌軀直顫。 「褚英……」我咬著唇,覺得怪沒意思的,他怎麼就把話說得如此決絕了呢?別說面子,就連裡子也沒給阿巴亥留下一絲一毫。 若是將我換成阿巴亥,不給氣暈過去,也會當場抓狂。 「安布……」皇太極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阿巴亥身邊,扶著她緩緩坐下,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話。阿巴亥突然眼眸驚恐地瞪大,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般瑟瑟發抖,皇太極微笑著走開。 「你跟她說了什麼?」我困惑地問,眼見阿巴亥用雙手捧起面前的酒碗,顫巍巍地連連灌酒,不禁有點可憐起她來。 「沒什麼。我送你回去吧,你不適合喝酒,以後還是別再喝了。」 「慢著!」褚英伸手攔住我們,眼神冷峻地瞪著皇太極,「我身子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你留下等會兒替我和阿瑪知會一聲。」說著,他伸手抓過我的手,「走了!」 我本能地想摔開他,可是掌心觸及他猶如火燒般燙手的體溫卻將我嚇了一大跳。 我愣了愣,伸手貼他額頭,訝然:「你在發燒!」 「死不了!」他緊緊攥住我,嘶聲,「跟我走!」 「可是……」 「若要我死,你就留下!」他眼底有抹淒厲的哀傷,完全沒有了平時的驕傲和自信,只是懇求般地凝望著我。 都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似的任性呢? 我猶豫了一下,終於無可奈何地點頭,「好,我送你回去。」 在得到我的回答後,他竟然像個孩子般滿足地笑了。蒼白消瘦的臉上棱角分明,可那溫柔的笑容卻讓我一陣恍惚…… 果然是同母的兄弟,其實褚英溫柔的笑容與代善十分相似,只是褚英的笑容猶如海市蜃樓般給人以不真切感,永遠不及代善那般真實溫暖,觸手可及。 廊下站了一溜的奴才丫鬟,我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訕訕地說:「你歇著吧,我先回……」 他站在門裡,不由分說地將我拉進屋,簾子嘩地垂下,撞在門框上發出吧嗒一聲響。我的臉撞在他胸口上,雖然隔著一層衣衫,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滾燙的體溫。 「回去?回哪兒去?」他嘶啞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帶了分譏誚,帶了分自嘲,「回我阿瑪的木柵,還是回老二那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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