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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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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 「格格有何吩咐?」阿濟娜剛巧出門了,吩咐在外屋當差的一個小丫鬟在我跟前伺候著。我眨巴下眼,心想問你也是白問,就是從阿濟娜嘴裡,也不一定能問出什麼事來。每回只要一問起我阿瑪的事,她總是躲躲閃閃的,像是想隱瞞些什麼。 我揮揮手說:「沒事。」 小丫鬟木訥地行了個跪安禮後退下。 打量這間佈置奢華,卻也透出濃濃陌生感的房間,壓抑在我內心許久的寂寥情緒突然全部湧了出來。到古代這麼久,這還是我頭一次如此強烈地想念現代,也許……是因為換了個陌生環境吧。 手指慢慢撫過床榻上雕刻的繁雜花樣,我心裡一陣泛酸,以後恐怕要在這個陌生地方長期生活下去了,因為這裡是我在這個時代的家。 家啊……家的概念是什麼?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我的沉思,我回過頭,只見一個身穿玫瑰紫褂、披玄狐斗篷的中年男子手扶著門框,氣喘如牛地望著我,眼裡滿是又驚又喜的神情。 我才一怔,他就從門檻外跨了進來,疾走兩步,一把摟住了我,「我的東哥!我的小東哥……你終於回來了,可把阿瑪想死了!」 我被他抱得莫名其妙,下意識間用手擋開他的身子。他錯愕地看了我一眼,痛心地說:「還不能原諒阿瑪嗎?阿瑪已經知錯了……你這次任性離家去建州,阿瑪也不曾攔你,只是想你歡喜便好。」 雖然已經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便是東哥的阿瑪布齋,但是突如其來的親情還是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我只得將目光投向他身後的阿濟娜。 阿濟娜果然機靈,見我向她求援,忙上前行禮說:「回貝勒爺,格格在建州生了場大病,大好後便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布齋一愣,扶著我的肩膀細細打量,「難道是真的?我上月才接到努爾哈赤的書信,只是不信。」他上下摸索,憐惜而又心疼地問,「如今你可大好了?身上還有什麼不適嗎?要不要命大夫過來瞧瞧?」 我見他愛女心切,心裡也覺暖暖的,有這樣的父親疼愛著,東哥應該是個很幸福的女孩子吧? 「不必了,阿瑪……」我低低地喊他。我還從沒喊過爸爸,在現代我只是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親生父母自從生下我就拋棄了我。沒想到如今做了東哥,居然平白無故地多了個阿瑪,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老天對我的一種補償? 「阿瑪,我除了不記得事之外,一切都好,身子也比以前結實了許多,您不必擔心!」叫了幾次,這阿瑪竟是喊得越來越順口。 布齋又仔仔細細地看了我兩眼,終於笑道:「果然是長高了些,人也覺著精神多了。這次去建州,可瞧見你姑姑沒?她可安好?」 「姑姑她才生了位小阿哥,取名皇太極!」 「哦?有這等喜事?」布齋喜上眉梢,回頭對身後一人說,「孟古姐姐得子,咱們可不能不送禮,這份面子葉赫得給她撐足了!」 「是。」那人微笑作答。這名中年男子,瘦長臉,八字須,顴骨高高突起,給人的感覺不是很爽利,就像他身上穿的夾襖一個顏色,灰灰的。 「這是你叔叔!」布齋見我愣神,忙解釋說,「唉,好好的,怎麼……」話說一半,那林布祿把手搭在他肩上,笑著說:「這也沒什麼,只要人好好的就行。」 他雖然笑著,可我覺著那笑容陰沉詭異。 布齋和那林布祿顯然還有重要事情要商談,略微說了幾句別的話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臨走,布齋還關照我說:「若是還不想回去,便仍住在這裡。什麼時候你想回去了,便告訴阿瑪一聲……你哥哥也挺想你的。」 我滿心歡喜地送他出了八角明樓,隨後回屋打算去好好補個美容覺,以養這麼些天在馬車上所受的苦。可誰知剛走到門口,無意中聽見外屋當差的那小丫鬟正在和阿濟娜說話,那聲音裡透著一股歡快雀躍,一點也不像在我跟前時那麼木訥。 這可真是奇怪了,難道我是老虎,在我面前說笑半句,我就會吃了她不成? 「阿濟娜姐姐,格格這趟出門,回來可真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她和大爺一見面就吵得臉紅脖子粗,有時二爺在邊上勸解兩句,她連二爺的話都會頂回去!今兒個倒真是新鮮,別說沒拌上半句嘴,父女兩個還有說有笑的……」 「格格性子是有些變化,不過,還是因為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吧?」 「真不記得了?全都不記得了嗎?那也就是說……她把歹商貝勒的事也給……」 「噓。」阿濟娜突然捂住她的嘴,「小聲些,格格回來聽到了怎麼辦?」 我一凜,這裡頭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大秘密?雖然我不是很八卦的人,但是有秘密聽,自然也會好奇。 「我瞅見格格送爺出門了,一時半會兒哪裡會回來?她原先就不愛在這屋待,三天兩頭跑出去遛馬。她在這裡住著那是客,二爺不好約束她,二福晉更是不敢管她……阿濟娜姐姐,你說這次格格氣消了,咱們是不是就可以搬回西城住了?」 阿濟娜輕笑,「我看是你這小蹄子想見大阿哥想瘋了吧?」屋內傳出兩人嬉戲打鬧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阿濟娜才又說,「你也別急,格格忘了歹商貝勒,自然也就不會再和大爺慪氣,搬回去那是早晚的事。所以今兒個我吩咐他們把好些東西直接拉回西城去了,都沒拿過來……」 「唉,只可憐了歹商貝勒,死得真有些不值了!咱們家格格雖說不是頂喜歡他,可也沒說討厭不嫁他。去年我還以為格格嫁去哈達,姐姐你必定會跟了去,少不得日後我要一個人寂寞了……誰曾想這不過是大爺和二爺拿格格作餌,設下的計策。歹商貝勒還滿心歡喜地從哈達親自過來迎娶,結果……」 「行了,別再說了。要是被爺知道咱倆嚼這舌根,非揭了咱們的皮不可。」阿濟娜畢竟老成。那丫鬟卻滿不在乎地說:「怕什麼,又沒旁人。我只是替歹商貝勒可惜了,好好的為一個女人白白搭送了一條性命!偏我們格格還把他給忘了……」 「這話我聽著可彆扭,難不成你是說,這都是格格的不是了?」阿濟娜畢竟是我的貼身丫鬟,這話一聽就知道她心裡向著我。 「我哪敢啊……」小丫鬟輕笑,「咱們的布喜婭瑪拉格格,可是打出生,便被族裡最有威望的薩滿預言,她將來可是……」 聲音越說越低,我悄悄扒著窗櫺往裡偷看,卻見她倆走進裡屋替我收拾床褥去了,雖還在交談,卻因為隔得遠了聽不真切,我又不能沖進房去繼續聽壁腳,只能悻悻作罷。 不過……就剛才聽來的八卦,可真有點叫人消受不了。 居然有個人,因為「我」死掉了! 真是驚天動地的大新聞! 轉眼便是農曆除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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