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重紫 | 上頁 下頁 |
一五三 |
|
早就想過死,然而,縱使她停止攝取靈氣,也會有一絲絲靈氣自冰裡透進來,不斷注入身體,維持生命,當真是求死不得。 自送進來那天起,就沒有人來看過她。 究竟哪裡做錯了?虞度他們都想讓她死,而他,甚至不肯讓她痛快地死去,選擇了生不如死的折磨。 重紫偶爾回想的時候,會有點糊塗。 當然,她通常把這類回憶當成做夢,夢裡,她有一個師父,是天下最美最好的神仙,他疼她,護她,教她術法,為她受傷而著急,為她任性而生氣,在她面前偶爾還會臉紅。 她敬他,信他,終於不可避免地愛上了他。 為什麼會到這種地方?重紫很少思考這問題,多數時候都在黑暗中沉睡。 不辨朝暮,不知歲月,好象過了幾百年的樣子,又好象才剛睡了幾覺做了幾個夢而已。 直到耳畔傳來一聲清脆的響。 *** 多年不見光,重紫很不適應,被刺激得眯起眼睛,仍是看不清楚,她不免有點驚訝,這種地方誰會來?應該是……有新的囚徒被送進來了吧? 「住得還習慣,重紫師妹?」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毫不客氣地搖了搖,帶動環內利刃刺破頸部皮膚,有冰涼的血流下。 由於長時間昏睡,反應似乎也變得遲鈍許多,重紫仔細看了來人半日,才認出來:「是你。」 「冰牢三年,師妹別來無恙?」惡意的眼睛。 三年了?重紫沒有激動,倦怠地閉了眼睛。 三年都過了,為何不肯讓她繼續清靜下去?偏要將那些記憶硬生生喚回來,讓她再一次面對現實?不相信那個疼愛她的師父會棄她不顧,不相信他和別人一樣想要她死,不相信他會對她下手,她寧願當作他是受了蒙蔽,所以才會冤枉她。 披頭散髮,四肢斷處白骨森森,血與污垢粘連成片,令人作嘔,月喬對她如今的模樣自然不會再有興趣,只覺厭惡,朝身後冷笑道:「她現在就是個廢物,有什麼好怕的!」 還有人跟他進來了?重紫有點意外,睜開眼。 「關了三年,竟然還沒瘋,」月喬輕哼,見她不應,改為抓住她的頭髮,「不是要殺我嗎?我倒想看看,你打算怎樣殺我?」 「想死麼。」重紫開口,抬眸直視他。 鳳眼淩厲,中間寒光閃爍,饒是月喬有準備而來,明知她做不了什麼,仍被看得心虛不已,放開她,後退兩步。 重紫試著動了動臉部肌肉,很滿意自己還能笑:「師兄的膽量,卻沒有說話的口氣大。」 侮辱不成反遭奚落,月喬惱怒:「骨頭斷了,脾氣還不小!」 耳光重重落下,重紫被打得臉一偏,帶動頸部利刃入肉更深,鮮血長流,很快又因玄冰的作用而止住。 有意激怒他,為的不過一死,她就可以解脫了。 重紫吐了口血沫子,挑眉,一字字道:「你不殺我,來日我必殺你!」 上次被她打傷,足足養了大半年才好,月喬本是個心胸狹窄之人,一直懷恨在心,所以利用母親的名義跑來昆侖,偷了舅舅玉虛子的鑰匙,騙過守冰牢的弟子,原想折磨她一番就好,哪知非但沒耍成威風,反引她說出這話。 回想她當初煞氣滿身的可怖情形,月喬又驚又怕,心道送進冰牢的人還有多大氣候,自己有祖父西海君與舅舅玉虛子撐腰,便殺了她也不算什麼的。 殺心驟起,手不覺按上劍柄。 結束了?重紫正欲閉目,忽然見冰壁後一道耀眼藍光閃爍,似曾相識,心中頓時一凜,來不及想更多,面前月喬已經倒地昏迷。 一個人自冰壁後走出來。 *** 重紫望著她許久,張了張嘴,卻聽不到聲音。 瞬間,熟悉的人站到了她面前,依舊穿一身花花綠綠的衣裳,平凡的臉沒有任何變化,只不過那氣質猶如脫胎換骨,變得高傲且威嚴,險些叫她認不出來了。 「蟲子。」 「真珠姐姐?」重紫不敢相信,喃喃地想要確認。 「是我。」她微笑。 身上臉上血污自動消失,清爽舒適,久違的親切感襲來,重紫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顫聲:「真珠姐姐你怎麼來了,我以為……我以為你們都不記得我了。」 「蟲子!」燕真珠看著她半晌,歎了口氣,「你還不明白?」 相同的藍光,重紫見過,只是見過之後,便再也記不起來,等到清醒時,她已成為十惡不赦的罪徒。 陷害自己的人竟是她?真珠姐姐? 重紫茫然:「不,不是你!」 「是我。」 「為什麼?」 燕真珠不答,轉向地上月喬,冷笑著一腳將他踢了個翻身:「不枉我這三年都在花心思接近司馬妙元,總算讓她勸得這東西進來,他二人一個衣冠禽獸,一個惡毒心腸,果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重紫瞟了瞟自己斷成幾截惟有皮肉相連的手臂,搖頭慘笑。 被燕真珠陷害,她固然氣憤傷心,可是比起那些明知她無辜而動手的人,也就不算什麼了,她天生煞氣,所以該死。 「你是來殺我,還是救我?」她只覺疲倦無力,「如果是想救我出去,那不必了,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你為何要害我,但我現在已是個廢人,沒必要再讓你費心設計,倘若你對我還存有一絲愧疚之心,就一劍殺了我吧,我便不再恨你。」 燕真珠垂眸:「不入鬼門而轉世,有些東西該還你了,你會想知道。」 她抬起手,像往常一般溫柔地撫上重紫的額。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