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春鶯囀 | 上頁 下頁 |
一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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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昀見顧銑看著那書冊眉頭微皺,停箸問道:「可有甚事?」 顧銑看看他,搖頭道:「無事。只是近日京中文書簡略了許多,覺得不甚慣常。」 顧昀頷首。 馥之見他們提起話頭,忙向顧銑問道:「聽聞,今晨有京城使者來到?」 顧銑看向她,片刻,面上露出一絲苦笑。 「瞞不得馥之。」他緩緩道:「今晨使者來告,宮中的姚美人不知因何事被拘入了掖庭,那使者正是為姚尚書求助而來。」 馥之聞得此事確實,心中微微一沉。 「我抽身不得,已傳書與爾等叔母。」顧銑和聲道:「她在宮裡宮外都極有人緣,可襄助一二。」 馥之與顧昀相視一眼,微微頷首,片刻,在座上向顧銑一拜:「勞叔父掛心,侄婦深愧。」 顧銑笑意淡淡:「一家人,勿出見外之言。」 用膳過後,顧昀與顧銑留在堂上,馥之先行告退。 「馥之果真為虞陽侯所救?」談了些公務,顧銑忽而向顧昀問道。 顧昀頷首:「正是。」 顧銑撫須,緩緩道:「她可曾將劫後之事與你說起?」 顧昀答道:「說起過?」 「哦?」顧昀目中意味深長:「甫辰以為如何?」 顧昀望著顧銑,正容道:「馥之乃我結髮之妻,昭昭其懷,甘苦不避。」 顧銑看著他,稍傾,笑起來,矍鑠的雙眼中光采明亮。 「顧氏以純臣自立,宮中糾葛向來不沾。」笑過一陣之後,顧銑沒有說下去,卻移開話頭:「此事,馥之當心中有數。」 顧昀一怔,了然道:「昀明白。」 顧銑長歎口氣,將視線望向堂外:「只是無姚尚書之事,馥之身為內眷,此地亦是久留不得。」他看看顧昀:「你也當清楚。」 顧昀看著他,片刻,一揖:「諾。」 成郡江畔,日頭下,一具具舟骨擱在沙灘上,密佈如魚鱗一般。 「篤」,老年舟子伸手拍在一隻打好的鵃舟舟骨上,發出一聲悶響。他仔細地看了看,又蹲下,將舷邊觀察。好一會,他站起來,對身後的三人笑道:「諸位郎君放心,這般舟楫,莫說去巴郡,便是入河也行得。」 「哦?」王瓚精神一振。 老舟子撫須笑道:「郎君莫憂,不怕說,當年我頭一次走那水道時,用的舟還不及這些哩!」 王瓚聽得這話,只覺心頭一塊大石落了下來,不禁笑容滿面。看向謝臻和郡守,只見他們的亦是神色喜悅,謝臻唇邊噙著淡淡的笑意。 「多謝叟。」謝臻頷首道,說著,看看身後家人。 家人會意,將手中提著的幾壺陳釀和一隻沉甸甸的錢袋交與老舟子。 「叟一路辛苦,區區薄力,還望不棄。」謝臻繼續道。 老舟子看著那些東西,笑逐顏開,連連作揖道謝,未幾,告退而去。 老叟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舟骨後面消失,過了會,謝臻轉過頭來,卻見王瓚看著他。 謝臻神色平靜,將他回視。 「鵃舟之事既成,巴郡指日可得矣!」郡守掩不住興奮,大笑道。 王瓚亦笑,卻看著謝臻:「不知使君有何打算?」 謝臻將他看了看,目光悠然:「什麼有何打算?」 王瓚將視線望向平闊的江面,淡淡道:「使君既出巴郡,自當面見陛下。郡守今日同我說,往京城的大舟明日就有。」 郡守聞言,亦頷首,向謝臻笑道:「往京城的大舟已備下,但憑使君吩咐。」 謝臻看看王瓚,面上浮起笑意,對郡守道:「府君安排便是。」 正說話間,忽然一名謝臻的家人匆匆走了來。「公子,」見禮後,他向謝臻道:「蔡女君已醒轉。」 「哦?」謝臻眉間微微一亮,當即看向二人,微笑揖道:「臻有要事,暫告退。」 王瓚瞥著他,少頃還禮,緩緩道:「使君但去。」 謝臻不多言,向二人再禮,轉身離開。 「這明珠公子亦是留情之人哩。」郡守仍覺心情舒暢,看著那修長的身影往堤上走去,撫須向王瓚笑道。 王瓚看著謝臻那邊,眉梢微微揚起。 日光帶著些暮色,從窗外投來,將窗櫺上的白絹映出一層淡金的光澤。 蔡纓望望天色,將手中的水盞輕輕放下。 昨日她隨謝臻來到這府中不久,便聽得府中僕從說王欽殺蔡暢之後,將他的屍首曝於野中。噩耗入耳,蔡纓只覺天旋地轉,一下昏厥過去。待醒來,已是這般光景,服侍的侍婢說,自己整整睡了一日。 「女君才醒來,用些粥食吧。」一個清亮的聲音在身旁響起。 蔡纓抬頭,見侍婢端著一隻大腕走進來,裡面熱騰騰地冒著白氣。聞得味道,蔡纓也愈發覺得肚子裡空了,點點頭。 侍婢見她肯進食,心中不禁松了口氣,笑意盈盈,將大碗小心地放在她面前的幾案上。 蔡纓不多話語,拿起銅匙,低頭吃起來 「女君真好看。」 過了會,忽然聽侍婢歎道。 蔡纓一怔,抬起頭。 只見侍婢笑眯眯地看著她。 「除了那日來的夫人,我見過的人中就數女君樣貌最好。」她用濃重的成郡口音繼續道。 蔡纓聽得這般形容,有些哭笑不得。 「夫人?」她開口問,喉嚨裡仍有些乾澀:「什麼夫人?」 侍婢說:「婢子只稱她夫人,原以為是督漕內眷,後來才知曉,原來是別人妻室。」 她的話前言不搭後語,蔡纓不禁淡淡莞爾:「別人又是誰?」 侍婢想了想,面上泛起淡淡的紅暈,認真地說:「那人生得甚英俊哩!好像叫什麼……嗯……什麼威武侯?」 「武威侯?」一個聲音自後面緩緩傳來。 二人一驚,轉頭望去,卻見一人立在門口,夕陽的暉光下,面容俊朗。 「婢子……嗯,婢子告退。」侍婢看到謝臻,面上倏而漲紅。她的目光中帶著些羞澀的慌亂,分別向蔡纓和謝臻一禮,快步走出房門。 室中只剩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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