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春鶯囀 | 上頁 下頁 |
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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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公主笑了笑:「卻也難怪。這些人出身士庶之家,一朝騰達,見不得財帛也是常事。只是不知陛下可聞,在汝南王的巴郡,士族可如前朝般,高官厚祿享用不盡呢。「 話說到此處,二人間已無可回避。 蟬鳴在樹林中聲聲傳來,間而幾聲鳥語,蟬鳴戛然而止。 皇帝盯著大長公主,卻是一笑:「依姑母所見,朕當如何是好。」 大長公主笑意仍然:「陛下如今要的,不過安定二字,可對?」 皇帝沒有言語。 「陛下。」大長公主緩緩道:「自古二姓之好,婚義相通。今竇妃早逝,披香殿得孕,豈非定坤之時機?」 皇帝看著她,少頃,忽然笑了起來,好一會,道:「姑母這『定』字可通得絕妙。」 大長公主回視著他,微笑不語。 皇帝唇角抿起,注視著大長公主的臉,目光深沉如海。 「與虎謀皮,可乎?」只聽他低低道。 大長公主容色淡定,眼簾微抬,聲音平靜:「可與不可,卻要看虎的意願。」 新婚 白石散人來到京城的第二日,馥之的婚期也到了。 夕陽西下,京城萬物都籠罩在黃昏的餘光之中,姚氏西府前的道路上卻一反平日的冷清,熙熙攘攘。眾多聞訊而來百姓站在路旁翹首以待,只為一睹武威侯顧昀親迎。 霞光將天邊的雲彩染作了紫色,不知誰忽然叫了聲:「來了!」 眾人望去,只見道路的遠處,駟馬拉著大車緩緩駛來。 武威侯顧昀玄端纁裳,頭戴爵弁,端坐其中。他身形的身形筆直,肅穆間更顯豐神俊朗。 晚風中,車蓋上的雉翎微微招搖,猶染著餘暉的澤光。 街道兩旁的說話聲忽然低了下去,人們看著那車上的人,盡是讚歎欽慕之色。 堂上,姚虔身著玄端站在正中,寬大的衣裳將清瘦的身形掩去,一派主人的莊重。姚征夫婦為馥之長輩,亦盛裝而來,站在一側。 馥之身著禮衣,頭飾明珠玳瑁,裳垂組佩,靜靜地立在姚虔身後,旁邊陪著乳母戚氏。 宅門外傳來的吵鬧聲似乎消去了許多,馥之心中生出些緊張,不由將雙眼張望。未幾,庭前的大門處忽然走來一個頎長的身影,玄衣纁裳,雙手執雁。 周圍窸窣地起了一陣會心的笑語,姚虔走下階去。 馥之望著那裡,心中如甘泉湧起,面上卻倏而燒灼不已。 「武威侯甚俊美哩……」庭中的賓客裡,不知誰贊了一句。阿四站在眾人身後,聞言,不住地踮起腳看,突然肩上被人一壓。阿四回頭,見盧文正將兩隻眼睛瞪著他,面上一訕,不再多動。 一番揖讓,姚虔與顧昀走上堂來。奠過雁,姚虔轉向馥之,看著她,淺笑中,目光深深。 「戒之敬之,夙夜毋違命。」他緩緩囑道,聲音中帶著微微的波瀾。 馥之雙目浮起些澀意,向姚虔深深一禮,答道:「馥之敢不遵從。」 姚虔看著她,不再說話。 馥之望向顧昀,黃昏的光照下,他的臉染著一層蜜般的暈色,雙眸注視著她,明亮如霞光。眾人又起笑語,戚氏扶著馥之,隨顧昀下階而去。 門外,家人早已備好了一輛墨車和兩輛從車。 戚氏扶馥之登上墨車,顧昀坐到車前,親自禦車。 鞭子揚起一響,馬兒慢慢走起,兩旁儐者執燭跟隨,火光跳躍,將漸暗的道路照得明亮。 路旁觀望的不時地發出陣陣歡笑,讚美之聲不絕於耳。 馥之端坐車中,斂眉觀心,只覺熱氣滿面,似乎要將面上的妝顏也透去。她稍稍抬眼,面前,顧昀的背影筆直而高大,更遠處,夕陽的光照如火,將一抹淡淡的流雲染得血一般明豔…… 何萬回到新安侯府時,天色已經全黑了。 大長公主的房中,燈火明亮。大長公主正聚精會神地坐在案前,將半勺煉蜜加入一隻白玉盞中。 「如何?」何萬踏入時,她頭也不抬,出聲問道。 何萬一揖,恭聲道:「賀禮已送往大司馬府,用的是新安侯的名義。」 大長公主頷首,沒有說話,只將雙目看著調香的玉盞。 「公主不去麼?」何萬遲疑地看看長公主,聲音愈低:「小人是說,武威侯畢竟是公主親子……」 話未說完,大長公主抬起頭來,何萬忙止住話語。 「我去做甚?」她淺淺地笑了笑:「若為賓,我是他生母;若為主,我坐不得高堂。去了豈非自討無趣?」 何萬默然。 大長公主卻似全不在意,拈著金匕,將盞中的香料和煉蜜細細調和,慢聲道:「人都娶了,以後總有來往。」 「是。」何萬應道。 過了會,大長公主停下動作,看看盞中,放下金匕。 「姚博士何時啟程?」她問。 何萬回答:「三日後。」 大長公主沒有言語。 「竟是我錯估了他呢。」少頃,她目光淡淡地看著旁邊耀眼的燈盞,似自言自語地低聲道。 顧府西南的空地上,已經搭好了青廬。 新婦來到,主人賓客皆是歡喜。廬中,顧銑與賈氏為尊長,身著正裝禮衣,端坐於前。新郎與新婦在贊者和儐者的引導下緩緩步入,男女賓客亦分立兩旁,對禮之後,行入廬中。 顧銑精神頗佳,面含微笑地看著顧昀與馥之在面前行禮交拜。燈火璀璨輝煌,只見面前二人,一個器宇軒昂,一個端莊嫻雅,堪為璧人。 新人禮畢,顧銑與賈氏起身,與賓客致禮,敬獻醴酒,一片吉言中,贊者將新人引向屋宅。 青廬外一片熱鬧,家人紛紛過來,引賓客入筵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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