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春鶯囀 | 上頁 下頁 |
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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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聽畢,微笑頷首,對皇帝贊道:「睿智沉著,虞陽侯堪為王氏子弟表率!」 皇帝亦微笑,看看立在不遠的雍南侯,道:「可見雍南侯教導有方。」 雍南侯忙出列,向皇帝一拜,「陛下過譽。」 太后又將目光轉向馥之,溫聲問道:「姚女君亦無恙否?」 馥之行禮答道:「馥之無恙。」 太后含笑,將她拉到身前,仔細打量。只見她衣裳雖有些塵垢和褶皺,面容卻毫無落魄之色,雙眸清亮如泉。 「不知女君可曾婚配?」太后忽然轉向姚虔,頗有興致地問道。 「未曾婚配。」姚虔答道。 太后頷首,忽然看向王瓚,正欲開口,這時,皇帝卻忽然說話了。 「母后,」他神色悠然,和氣地說,「眾卿奔忙許久,母后何不賜宴寢?」 太后聽他這般說,似忽而了悟,失笑道:「卻是老婦糊塗了。」說罷,吩咐內侍在延壽宮中準備膳食寢具,留宿晚歸的眾人。 內侍領命,趨步下殿。 深夜裡,一個人也不見。馬車經城門入城,一路暢行無阻。 馥之慮及姚虔近來身體有所變差,又見他方才已疲色難掩,恐斷藥不利,在延壽宮用過晚膳後,即向太后陳情請辭。 太后知悉緣由,亦不挽留,寬慰幾句,讓內侍安排一應事務。 顧昀還須留在承光苑,卻遣了十數羽林衛護送馥之車駕。很快,一行人準備就緒,離開承光苑,浩浩蕩蕩地趕回城中。 西府的門前,燈籠光照明亮。家人見主公車駕歸來,不敢怠慢,忙自宅中迎出。 馥之從車裡出來,轉頭看向姚虔的車,卻見他還未出來。 「叔父。」馥之上前去喚。 「嗯。」裡面傳來輕輕的聲音,待家人撩開簾子,只見姚虔正慢慢出來。 「叔父可先湯沐,湯藥稍後便好。」待姚虔出來,馥之扶著他,一邊說一邊向前走去。沒兩步,卻覺得姚虔步子發沉。 馥之訝然,正待抬頭看他,姚虔身體動了動,忽而往前倒去。 院裡的蟬拖長了聲音,一陣一陣,如同下晝的天氣一般沉悶。 堂下,馥之盯著爐中的火苗,好一會兒才站起身來,舒展發酸的腰背。外面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未幾,一名家人出現在堂外。 「女君,」他行禮道,「大司馬來訪。」 馥之一訝,忙上前問他:「現在何處?」 「正在府外。」家人答道。 馥之略一思索,交代侍婢看好火候,隨家人往堂下走去。 門外,兩輛馬車穩穩停著,大司馬顧銑正在車前,旁邊立著一人,卻是顧昀。 「大司馬親臨寒舍,馥之有失遠迎。」馥之上前,向顧銑深深一禮。 顧昀站在顧銑身旁,靜靜地看著馥之不語。 「女君。」顧銑還禮,目光掃過馥之的臉頰,只見雙眸下隱現著淡淡的烏青。心中不禁感歎姚虔家中單薄,如今他臥病,馥之一個十七少女,竟要親自操持內外。 「不知博士病情如何?」顧銑問。 馥之神色稍黯,沒有詳述,只答道:「叔父已醒來。」 顧銑看她神色,心中亦漸漸沉下。他望望宅中,對馥之道:「煩女君帶路。」 馥之頷首,請二人入內。 宅院並不算大,走過前堂,很快便到了中庭。 「請。」馥之走到姚虔寢室前,向顧銑道。 顧銑頷首,隨她入內。 室中光照比外面稍暗,淡淡的藥氣充溢鼻間。幔帳高高地挽起,只見榻上,一人身披薄氅靠著軟褥,面前的矮幾上,一卷書冊長長攤開。 「孟賢?」姚虔看到榻邊顧銑,怔了怔,唇邊隨即漾起微笑,「如何來了?」 他的聲音緩緩,中氣疲弱。 「少敬。」顧銑快步走到榻邊,將姚虔仔細端詳,只見他的面容更加清臒,血色寡淡。 「君侯亦至。」姚虔看到顧昀,微笑道。 顧昀一禮,「姚博士。」 「這般狀況,怎還閱卷?」顧銑目光落在那書卷上,皺起眉頭。 姚虔笑了笑,搖頭,「無礙,馥之只許我看半個時辰,稍後可要被她收走。」停了停,他卻看向顧銑,「孟賢亦然,即便臥病也要日日拭劍。」 顧銑怔了怔,唇邊露出苦笑。 馥之看著他們說話,沒有言語。 姚虔是個執拗的人,行事總帶著孩童般的任性。馥之原本不許他看書,將書冊都收了起來,姚虔竟要親自下榻去找,說翻翻才能入睡,馥之亦是無法。 她看向一旁,顧昀立在顧銑身側,目光靜靜投來。 兩人相視,馥之望著他,唇角微微地彎了彎。 未幾,侍婢從外面進來,對馥之說湯藥已沸了,請她去看看。 馥之答應,向姚虔和顧銑分別一禮,便要出去。 「甫辰也去吧。」顧銑忽而對顧昀道。 顧昀與馥之聞言,皆是一怔。 只見顧銑轉向姚虔,和顏悅色,「上回女君說我家中煎藥之法有差,現下正好可教導一二。」 馥之看到顧銑唇邊的淺笑,又看看姚虔,頰邊倏而隱隱發熱。 「如此。」姚虔將目光看向顧昀,片刻,微笑頷首。 「昀暫告退。」顧昀向二人一揖,轉身隨馥之出去。 窸窣的腳步聲消失在帷帳之外,侍婢過來,為姚虔的水盞加上水。 姚虔微微抬手,侍婢行禮退下,室中只剩下他與顧銑二人。 「孟賢何意?」姚虔靠在軟褥上,淡淡地看著顧銑。 顧銑笑了笑,端起水盞,在姚虔面前的矮幾上放下,緩聲道:「吾聞女君今年已十七,卻未定下人家?」 姚虔瞥他一眼,伸手端起水盞。 顧銑伸手替他扶穩,繼續道:「不知少敬有何打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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