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春鶯囀 | 上頁 下頁 |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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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虔莞爾,亦不追問,繼續看書。 「叔父。」過了會兒,卻聽馥之出聲喚道。 姚虔抬眼。 只見馥之望著他,想了想,問:「叔父當年如何識得大司馬?」 姚虔一訝,笑起來,道:「那時我隨你父親遠遊至京中,不久便得以結識大司馬。」 馥之頷首。京中之人對名士的追捧,從看謝臻這次來京的風靡之勢便可窺得一二。父親當年名氣亦不小,結交顧銑那樣的世家子弟也是容易。 「我聽聞顧氏世代征戰沙場,其子弟必一身武氣,不想竟也與父親和叔父相善。」馥之垂眸端起水罐,再往盞中加水,輕聲道。 姚虔笑而搖頭,「顧氏縱然一身武氣也是世家,大司馬當年亦好文才。你看武威侯,舉止端正識禮,可有半分魯莽之氣?」 馥之心中微微一動,抬頭看看姚虔,只見他神色平和。 「如此。」馥之道,唇邊漾起微笑,不再言語。 王瓚從署中回到府中,剛下車就聽到家人來稟報,說雍南侯要他回去一趟。王瓚看天色尚早,覺得回家一趟倒也合適,便入府換上常服,乘車往雍南侯府而去。 到了侯府前,僕役忙來迎接。 王瓚下了車,稍整衣冠,問:「父親在何處。」 「小人方才聞得君侯正在後苑。」僕役答道。 王瓚頷首,舉步入內。 雍南侯一支,先祖乃開朝高皇帝五子,名磐,封汝南王。歷經六世,傳到王瓚父親王壽手裡的時候,王國早已不復,王壽也變成了一個五千戶的列侯。 儘管如此,當年汝南王的家宅卻保留了下來,高門大院,無論占地或氣勢,在京中皆排得上名次的。 王瓚看看面前嚴整的堂屋,卻沒有直走向前,轉身朝一側踱去,從遊廊走向後苑。 這府邸多年來被用作本宅,早已分出許多院落。其中以園林相隔,倒也不顯逼仄。遊廊蜿蜒向前,轉過一處花蔭的時候,王瓚朝不遠處望去,只見樹影婆娑,背後露出一段矮牆。 往日的浮影又被勾起,王瓚腳步微微停滯,片刻,他看看光景,心中一定,朝那邊走去。 牆垣雖矮,卻修得很長。王瓚沿著牆根往前,腳下的草已經長得濃密,再不見從前那被自己踏得淺淺的小道。 沒多久,前面出現一道漆痕斑駁的園門。王瓚走過去,卻發現園門敞開著,生銹的鐵鍊垂向一邊。 王瓚詫異,望向園內,走了進去。 輕風拂過,甜甜的芬芳迎面撲來。時近仲夏,園內遍植的薔薇已開得繁盛。未經修剪的枝頭伸展得高大,淺紅的花朵燦爛地簇擁其間,放眼望去,一片嬌美景色。 一棵高大的槐樹下,茵席鋪陳,侍婢環伺,三名衣飾華貴的婦人坐在樹蔭下,談笑賞景。正中一人,是雍南侯長子王恭之妻沈氏。 「不想此園外面簡陋,其中竟有如此花景。」一名婦人讚歎道。 「可不是。」另一名婦人笑道,「往日我等來從不見到,卻是被長姊藏了起來,不肯輕易與人。」 沈氏輕搖漆扇,笑道:「不是我藏私,爾等不知,此處不是輕易入得的。」 二人一訝,「為何?」 沈氏不緊不慢地端起面前茶盞,輕抿一口,道:「爾等可知,過去君侯有一侍妾顏氏?」 「顏氏?」一人恍然道,「記得。莫非此處是她的居所?」 沈氏淺笑頷首。 另一婦人亦睜大眼睛,低聲道:「就是那章台街的名伎?我聽說當年雍南侯要納她為妾,還驚動了宗正。如今……」 她話沒說完,忽然有侍婢在身後驚呼一聲,「呀,來了外人。」 幾人望去,果然,一名男子從花園那頭走過來。 兩名女眷一驚,忙回避地舉起紈扇。 沈氏眉頭皺起,正要命從人去將那人攔下,定睛一看,卻見是王瓚,話卡在嘴裡。 「見過長嫂。」王瓚悠悠地走過來,向沈氏一揖。 「原來是二叔。」沈氏微笑,卻不起身,坐在席上還禮。 王瓚似笑非笑,看看四周,又瞥瞥她們,目光忽然落在不遠處的一名家人身上,將他上下打量一番。 「我聽說府中近來換了囿人,便是你?」王瓚唇角一勾,問道。 那家人神色不定,看看沈氏,上前一禮,道:「正是小人。」 王瓚淡淡道:「可知錯?」 囿人臉色一白,忙伏跪在地。 「去管事處領二十杖。」王瓚面色沉下,冷冷地說,「若有下次,定嚴懲不貸。」說罷,看也不看他們,拂袖轉身。 「慢著!」這時,一旁的沈氏出聲斷喝道。她早已氣惱難當,看著王瓚,怒極反笑,「二叔莫非忘了,府中一應內事,君侯皆已交與妾掌管。便是要處置家人,也須由妾說了才算!」 「哦?」王瓚瞥她一眼,冷笑,慢慢地說,「瓚不才,只記得父親曾令,未經他授意,任何人等不得踏足此園。此人如今犯令,長嫂既要管,便交與長嫂,瓚稍後稟過父親便是。」話音落下,王瓚轉身離開。 後苑中,雍南侯王壽正坐在榻上聽家伎鼓瑟,半閉著眼,指節輕輕叩著榻沿。忽然,他聽到門外家人來稟說王瓚到了,倏而睜開眼睛。 果然,未幾,王瓚走了進來,向他拜禮,「兒見過父親。」 王壽揮手讓家伎退下。 「孺子這麼快便來了。」王壽在侍婢的攙扶下坐正身體,對王瓚道。 王瓚一揖,「兒不敢遲。」 王壽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笑了笑。這個兒子,有時是頑劣了些,卻到底是個有出息的。如今年紀輕輕已得了封侯,不必再寄望他過身後分出的那點產業,想到這些,王壽心裡便是一陣安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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