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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九


  可是為什麼,無意中看到皇上對她關切之深,我竟然控制不住內心的嫉妒與憤怒,恨不得立即將她揉進懷裡,恣意親憐,好向天下人證明她是屬於我的?!

  我一定是瘋了,瘋到屢屢失控,無法從容鎮定?!

  她執意地拒絕,讓我不得不一再地提醒自己,她是阮修之的女兒,雖然城府不深,卻絕非頭腦簡單的女子!我不能讓自己陷得太深!

  我不見她,就是讓她明白,如今在這輔政王府,我才是唯一的主宰!我流連在三個側妃的園子裡,她們見了我,無不嫵媚爭寵,唯有她,永遠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可見我在她心中,竟然如此不堪!原先我萬般寵愛,都不過是我自作多情!

  我派人查清了容羅的底細,原來她是鐵寨主的女兒,四哥當年救了她,送來京城,一直在這兒等著我呢!哼!我倒是想看看,就憑她,能玩出什麼花樣!

  春熙宮年終大宴,宮雪衣奉旨赴宴。他如今做了武林盟主,倒是身份不同往日了。淩宵宮勢力愈大,皇上的怕是越睡不著吧!

  清音仗著自己身份特殊,在宴席上一再驕縱,我也懶得管她。只是她心事重重,到底在想什麼?想那宮雪衣嗎?想不到我明南王的正妃,一顆心竟然不知道是放在誰的身上!當真是可笑!

  赫連越拉著我到宛公主席間談笑,我也只是虛應以對,清音在宛公主耳邊低語了幾句,便笑著離開了。我回頭朝自己的坐席看去,心璃卻不在席間,心中一沉,她去了哪裡?

  我有些心不在焉,阮修之別有用心地來敬酒,這二人之間的爭鬥已經波及到我的後妃中來了,還當真是愚蠢至極!為何有些男人為了達到目的,總是要利用女子來作棋?!阮修之,赫連越,燕北翎,甚至……東方澈!這些男人的手段,也就這樣了?

  正想找個藉口離開,清音回了席來,她神色有一絲慌亂,我心生疑慮,不由得仔細打量她,竟然看到她左邊衣裙一角有微濕的痕跡。此時,人工湖那邊一陣騷亂,有人急聲報道:「不好了!明南王妃落水了!」

  我心中一驚,急忙跑到湖邊,只見宮雪衣抱著心璃,渾身已經濕透!我的腦子裡「嗡」地一聲響,連皇上說了句什麼都沒聽清,沖過去將她抱回懷中。她臉色蒼白,渾身抖,看得我心一陣抽痛。心璃,你不會有事!

  她為何會落水?我不過才一時沒見著她,她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氣得手都在抖,誰這麼大膽,竟然敢連我的人也打主意!直恨不得立刻將那害她之人處於極刑!

  皇后喚了人來照顧她,太醫也來了,幸好她沒事,只是為何是宮雪衣救了她?她安置下來,我才終於冷靜下來,複又回到百花園的人工湖邊仔細地查看。方才來這裡的人太多,幾乎已經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我查探了一天一夜,也沒有任何線索。仔細盤查當日宴會上的人,似乎沒有什麼人與心璃有仇,其間離席的人……正在思索,赫連清音卻問道:「王爺,到底是什麼人害了姐姐,可查到什麼了?姐姐醒了嗎?」

  我冷冷地看著她,她言辭閃爍,試探之情溢於言表,當日她回席之後,便神色慌張,衣裙微濕,難道……於是不動聲色,打她回府。

  心璃,一直高燒不醒,我憂心忡忡,卻只能默默地看她。她臉色通紅,喃喃自語,叫的竟然是……宮雪衣?!心璃!你可是在怨我,沒有保護好你?!

  從十四歲非煙為我受了傷,我就誓要保護好身邊的每一個人,可是,我還是讓她差點丟了命!心璃!我是不是做錯了?你不再相信我了嗎?可是……我真的不想放棄你,不想放棄……

  可是當清音說她要去私會宮雪衣,我明知清音在借刀殺人,卻終究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怒氣!如果我不跟去,你是不是就會跟他走了?心璃!你還當真是狠心!只是你以為天下之大,你就一定能逃得過我?!既然你已經生了他念,那就別怪我心狠!你就永遠呆在這裡,別想再踏出去一步!我不能得到你的心,別人也休想得到你!

  番外:東方汐(三)

  開春以後,月異國糾集兵力,定會來犯!戰事將起,朝中主戰聲一片。皇上早有主戰之心,只是主帥未定,兩派人馬已經鬥得人仰馬翻。皇上授意赫連越掛帥,但這其中關係如何平衡,卻是丟給了我!我諸事煩惱,體力卻越來越差,甚至休息了也難以恢復。心中越來越驚疑,連忙寫信給方舟,仔細描述自己的症狀。沒過多久,方舟便回信說我極可已經中毒!

  誰這麼大膽?在王輔中還有能力讓我中毒?細想之下,唯有容羅才可能使得出這種法子。我讓周益安挑了個伶俐的丫頭去容羅身邊,果然沒過多久便將容羅常服的藥偷了出來,原來是極樂香!哼!這個賤人當真是歹毒!不僅想害我,更想害我全家!想到這兒,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容羅進門後,我一次也不曾碰過心璃,否則她不是也……這難道真是天意?!

  天氣漸暖,我更沒什麼心思到各個女人的園子裡去作戲。幾次走到真意園的門外,卻不敢有絲毫的猶豫,我不能猶豫,她的心既然不屬於我,我為何還要糾纏?

  她也算是大膽,竟然敢無視的命令,私自回了阮府。桂姨娘病重?哼!恐怕是阮修之得知她已被禁足,慌了神吧!如今朝中出兵主帥未定,阮修之在打什麼主意,還能瞞得過我?!既然他要求女兒盡孝心,也好,你終究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玨兒悄悄在我的案桌上放了一縷頭,裡面夾了一張素簽,是心璃的筆跡!「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我拿起那一縷青絲,上面仿佛還留著她的香氣。我突然心頭一顫,原來自己這樣不堪一擊!

  入了夜,我還是管不住自己進了真意園,我真的太想見她!關了這麼久,她有沒有瘦,有沒有仔細地想一想我的苦心?

  她神色雖然平靜,卻掩不住內心裡的一絲不安。我苦笑一聲,心璃,你在向我示愛,可我卻太清楚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可以不信你嗎?我真的很想信你,可是你卻無法讓我完全地相信。你那樣驕傲,那樣倔強,到底為了什麼,竟然會對我卑微至此?!你說你的心裡有我,如果有我,為何卻要騙我?你……卻讓我放不開手!明知道不能碰你!可是還是不想放開你!我夜夜苦苦煎熬掙扎,看著你睡熟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越來越認不出自己了。

  我日盼夜盼,盼著方舟能快一點來,只有解了我身上的毒,我才敢要她。她如此聰明,是否也已經看出了端倪?她不問我,也不再忤逆我,她越來越柔順,越來越懂得察顏觀色,隱藏心事,我應該高興,還是害怕?我知道,她離我越來越遠了。

  她見我將清音關在園子裡,為何會怕成那樣?其實她已經知道清音有害她之心!否則皇后不會提醒我注意自己身邊的人!清音既然狠毒至此,我當然留她不得!至於容羅,先讓她再多活幾天!

  我以為一切已定,非煙竟突然中毒!到底是誰這麼狠心,連與世無爭的非煙也不放過!心璃焦急萬分,我深深歎息,她……終究還是個良善的女子。只是……王府之中,誰會有害非煙之心?我在她身上仔細察看,如果依方舟所說,非煙是被人以隱蠅的手法下了毒,的確難以找到痕跡,但我不甘心。容羅不會明著來下毒,太容易暴露身份,那麼只有瑾蘭。她從後面小路上走過,若想下毒,那極可能是從後面下手。非煙的頭有幾絲顏色稍淺,隱蠅一遇體溫便會復活,這絲不比皮膚,微有變化是可能的。難道真是瑾蘭?戚若翩與非煙有什麼仇恨,竟想置她於死地?這個女人,我倒是小瞧了她!

  我讓周益安密切注意恩意園裡的動靜,不許任何人往外通消息,戚若翩若有二心,立即囚禁!

  心璃,我不能再讓你離開我的保護範圍之內,無論如何,我不能再讓百花園的事再有生的可能。只有你進了澤雲閣,別人才不會再有機可乘!

  我看著她美麗的容顏,心中複雜難安。她一旦進了澤雲閣,就等於告訴阮修之他的機會又來了。她會不會背叛我?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背叛了我,我是否真的承受得起?

  軍情緊急,我不想再分心。立刻遣容羅回南藩,只要她一踏進南藩之地,東方澈必然知道事情敗露,自然不會放過她。好在現在有方舟幫手,戚若翩不足為患。

  前方戰事不利,赫連越繪了邊關軍機圖送回京城,皇上令我定下退敵良策,以解邊關之危。我仔細查看地形圖,琅琊谷地勢狹長,易攻易守,倒是個軍機要地。我與方舟日夜研究,排下行軍佈陣的方法,只要赫連越指揮得當,這次引月異國軍隊進入琅琊穀,定能大獲全勝!我讓方舟將軍機圖繪成子母圖,一份藏在澤雲閣溫泉池,一份藏在澤棲閣。方舟在澤棲閣擺了九曲分嶺陣,外人要進來,簡直比登天還難。正要完成之時,阮府又來人了。

  心璃要回家探母,我不能拒絕。我看著她,她面色平靜,沒有半分不對。可是她到底在想什麼?阮修之這個時候要她回去,難道還會有什麼好事?但我不能不讓她走,我什麼也不能說。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她一輩子鎖在身邊,哪兒也不許去。心璃,為什麼你偏偏是阮修之的女兒?!你別忘了在溫泉池你答應過我什麼!

  她回府之後,就直闖澤棲閣。看著她在陣中呼救,我心中一痛,明知道她真的是別有目的,我卻不能不救她!方舟說我變成了一個賭徒!是,我變成了一個賭徒,我寧願去賭一把,也不想看她傷心難過。這一次賭注押得太大,如果我贏了,就能永遠得到她,也能成為天垠朝最得力的輔政王!如果我輸了……不,我一定要贏!我不能輸!

  心璃,你說過,你不會背叛我,這一次,我要相信你!我只能相信你!因為,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放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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