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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第74章 疑雲

  逃一樣地出了清波園,東方汐竟然沒有追來。我撫著胸口在湖岸邊喘氣,連呼吸都覺得心口在痛。眼淚竟然止不住掉了下來。為什麼?為什麼到現在才來跟我說這些話?!你叫我如何去接受這一切?!當初我犧牲了那麼多,還搭上了文昕一條性命,就只為了要擺脫你,可如今……你為何卻要我再回到從前?

  我倉惶地上了小舟,任小舟在湖面上游晃。風有些涼,淚已經幹了,臉上仿佛冰一樣地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為何會如此害怕如此失了鎮定。四年前,我再次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心裡就已經下定了決心,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回到從前。我花了一年的時間去開闊眼界,放開心懷,好不容易在雲海安定下來,只是靜靜地等待,等待有一天,我能夠回到真正屬於自己的生活裡去。我以為日子就這樣定了,只是需要等待那一個時機而已。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會出現?為什麼他又會來糾纏?

  他如此深情款款,如此委屈求全,我……當真可以鐵得下心嗎?我說服不了自己放開所有一切,重回他的懷抱,也控制不住自己,無法抗拒他的柔情,我該怎麼辦?

  湖水在眼前不停地晃,我的神志卻不知去了哪兒。呆了半天,忽然打了個冷顫,抬頭一望,天色竟然有些暗了。我這樣晃著晃著,不知不覺晃進了南湖,四周一片寂靜,湖面上連一葉小舟都沒有。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這麼安靜,剛才湖上遊玩的人都哪兒去了?連忙站起身來,四下張望,果然是一個鬼影子都沒有。心中不安,劃了小舟靠近中堤口,只見北湖上也是一片空空蕩蕩,遠處隱隱可見麗水園邊搭的檯子,四處空曠,沒有半個人影,仿佛剛才的龍湖秋宴,只是一場幻境。

  我心中暗驚,連忙往風月樓折返。若是宴會已經結束,那無鹽他們應該回來了。

  剛一進院門,又是一愣,只見東方汐曲方舟,武吉武玄,無鹽文璣子恒都站在院中。見了我,竟不約而同地問道:「你上哪兒去了?」

  我淡淡笑道:「哦,我只是閑得沒事,四處走走。怎麼了?宴會結束了?」

  無鹽打量了我幾眼,將我拉到身邊,問道:「剛才你被人脅持?是什麼人?」

  我歎了一口氣,道:「好象是玄武派失蹤的小師妹,應該是嫁了趙啟明的。」

  無鹽皺了眉,文璣道:「子恒你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別離開老闆嗎?竟然讓她被人脅持?你幹嘛去了?」

  子恒苦笑了一聲,叫道:「我怎麼知道那女的竟然有這種陰謀啊!老闆讓我去救人,我當然就去救人了。」

  我笑道:「算了,文璣也別罵他了。是我讓他去救人的,當時情況緊急,我也的確是沒有想太多。對了,那趙大人怎麼樣了?」

  一提趙大人,眾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我心頭一沉,看了看無鹽,她沒說話。只聽東方汐道:「他死了。」

  我驚道:「死了?怎麼死的?子恒,你不是去救他了?」

  子恒道:「是,我先讓那女的上了小舟,就回身去救趙大人,不過,晚了一步,那黑衣人的劍上有毒。我看他的劍招,邪門得緊,不像是名門正派。」

  有毒?我驚疑不定地朝曲方舟看去,他無奈地笑道:「你別看我,我又沒見到那中毒之人,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來找無鹽的。」

  無鹽也沒理他,只顧說道:「趙大人死得蹊蹺,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殺朝廷命官?更別說還是孟廷飛的龍湖秋宴上!剛才我聽子恒說那殺手左手使劍,招式狠毒,倒讓我想起一件事。」

  我疑道:「什麼事?」

  她定定地看著我,沉聲道:「紀乘風!」

  我一驚,當時紀乘風的屍體從湖裡撈出來的時候,也是死于劍法高明之人,難道這二人是死於同一人之手?但是那殺手又是從哪裡來的?憑空冒出來的嗎?

  只聽文璣道:「江湖上使劍殺人殺手不多,劍法有這等造詣的更是寥寥無幾。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左手使劍的殺手!」

  東方汐忽然道:「你們宮主什麼時候回來?」

  我一愣,文璣道:「估計最快也得後天了。前兩天傳來消息,說是已經從淩宵宮出了。」

  東方汐道:「這件事有點複雜,宮雪衣回來之前,你們最好別輕舉妄動,孟廷飛……背景複雜,從他對朝中官員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一二。他請這麼多人來,似乎是在收買人心做什麼大事,雖然與你們無關,但不小心牽連進去,就不好玩了。」

  他走到我身前站了站,笑道:「他對你一直沒死心呢,不過,東陽郡主大婚之期將近,我倒想看看,他還會有什麼動作。」

  我皺緊眉頭,瞪了他兩眼,說道:「多謝方公子的好意了。我們忙了一天,也累了。方公子請回吧。」

  他不在意地轉過頭,道:「我們先回去。」曲方舟看了看無鹽,道:「時間快到了!」說完,一臉壞笑地走了。我忍不住好奇道:「什麼時間快到了?」

  無鹽不耐道:「你打聽那麼多幹嘛?先顧好自己!」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我只得無奈地扁扁嘴,一轉眼見文璣子恒還站那兒愣,道:「你們也累了,去休息吧。」

  二天后,宮雪衣果然到達風月樓,奇的是紀晚晴居然沒有跟來。宮雪衣說她身體不太好,留在淩宵宮休息。我想多半宮雪衣覺得來雲海還有什麼事要辦,不便讓她跟來奔波,當下也不好再多問。

  宮雪衣打量了我半晌,最後眼光停留在我的手腕處,我下意識地將手縮進袖子裡,那傷雖然好了大半,但還是有些淤痕。他輕歎一聲,道:「你……沒有大礙吧?」

  我笑道:「沒事兒,只是小傷。大哥剛回來,好好休息,別為這些事操心。」

  他憂色忽生,斂了眼光沒有說話。我不安地低了頭,問道:「大哥又來雲海,可是為了孟廷飛?」

  他輕聲歎道:「無垠,我本無意讓你捲進來,不過……這件事已經出我們的預計。孟廷飛,怕是有謀反之心!」

  我吃了一驚,失聲道:「謀反?孟家不過是有些財勢,如何謀反?」

  宮雪衣道:「他如今不僅將東藩之地的官員盡皆收買,而且與天京城中官員也有往來。孟家利用天下豐源在各地的商號資源,與各地官員和江湖人士結交,已經有不少人,與孟家同聲出氣。」

  我心中驚疑難定,一時之間有點消化不過來。宮雪衣又道:「如果我們的猜測沒有錯,那趙啟明之死,就很好解釋。趙啟明手握兵權,不服于孟家,但似乎又有所忌憚。孟廷飛見他兵權在握,卻不聽指揮,設計除去,也不無可能。」

  我驚道:「就算他要除去他,也不必在自己的宴席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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