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無垠(169)_學達書庫

一六九

　　我冷聲道：「你對我感興趣，是不是覺得我象你死去的妻子？」他忽然停了下來，沒有答話。我忽然生出一股莫明的閒氣，繼續道：「方公子去而複返，該不會是為了小女子吧？那小女子可真是受寵若驚，只不過，小女子不是什麼美人，怕是要讓方公子失望了。」

　　他頓了頓，忽然快馬一鞭，禦風頓時飛奔起來。我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他的懷抱還是依然溫暖，鼻子卻禁不住一酸。我這真是何苦，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他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我還在幻想他會愛上嚴無垠？難道我受過的苦，文昕的死，都全部白費了？想到此，心中一冷，努力坐直了身子，抓緊馬鞍，不再說話。

　　東方汐一言不，只是策馬快奔，很快便回了風月樓。我下了馬來，就見文璣在門口張望，見我與東方汐同乘一騎回來，臉上一驚，卻又恢復過來，走上前來道：「老闆回來了？無鹽剛剛還在找你。」

　　我略略一愣，無鹽找我？連忙朝廚房走去，她竟然不在裡面。我心中有些不安，轉頭看見東方汐站在院子裡，眼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心中微微一怔，只得上前道：「方公子，今天大家都累了，改天小女子再幫你去尋宅吧。請。」

　　他斂了眼光，歎道：「好吧。你好好休息。」

　　我點了點頭，回了房裡，竟然見到無鹽坐在我房中，一見我便道：「出事了。武玄去了天京。」

　　第48章江湖（一）

　　我吃了一驚，連聲道：「去了天京？怎麼回事？」

　　無鹽看了我一眼，歎道：「東方汐去而複返，武玄卻沒有跟來，我就覺得奇怪。所以才讓通曉殿弟子去打聽，剛才才得知，武玄並非是返回南藩，而是往天京方向去。」

　　我心中一沉，坐下歎道：「他去天京做什麼？」

　　無鹽看我了半晌，皺眉道：「你剛才跟他出去了？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你當真不怕他懷疑你？」我想起剛才在城外的事，忍不住長歎一口氣。無鹽繼續道：「他派武玄去天京，我覺得他可能是起了疑心。王妃墓在皇陵，他如果起疑，定會派人去查看！」

　　我猛地抬起頭看著她，急道：「那怎麼辦？」

　　無鹽歎道：「你也不用擔心，他就算是進了墓中，也現不了什麼。當年文昕熟習無生秘笈，那人皮面具的使用、製作、毀去的方法她都了如指掌。易容之前，她早已經將面具用藥泡過，戴上就永遠不可能取得下來，只要她一死，面具必定會隨她的屍身一同腐爛。所以……就算他們進了墓中，四年了，棺中早已是一堆白骨……即使是曲方舟在那兒，也看不出任何破綻。」

　　我忽然心中刺痛，捏緊了手，歎息道：「我知道了。東方汐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當年的事，大家都是費盡心思，當然不會留下任何破綻。他如果找不到證據，就算是覺得我……象阮心璃，也絕對不可能會想得到我就是阮心璃。」

　　無鹽歎了一口氣，握著我的手歎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你想回到他身邊，也不是沒有辦法。」

　　我猛地望向她，叫道：「這是什麼話！我們費了多少心思，才有今天？不是你說的嗎？只有心裡真正地放下了，才能夠自由無垠。我好不容易才自由了，為什麼如今反倒是你，猶猶豫豫，反反復複？」

　　無鹽無聲地歎息，站起身來輕聲道：「無垠，你知不知道，他這四年，是怎麼過來的？我……本來也不知道，但是當年阮心璃死的時候，我卻看得清楚，所以，曲方舟跟我說他的事，由不得我不相信。他……是真心愛你……如果不是真心，為何四年來，他都沒有再娶？為何四年來，他都一直對你念念不忘？為何他見了你，覺得你象阮心璃，便會……」

　　我的眼眶忽然一熱，不由得打斷道：「你別說了。」

　　無鹽只是看著我，眼裡忽然有了一絲憂傷，我強作輕笑道：「行了，別為這些事操心了。如今你覺得我還能怎麼做？去告訴他我就是阮心璃嗎？跟他回明都？繼續做我的明南王妃？可是，我覺得我無論如何也回不了頭了，要我再去做他的王妃嗎？要我將來再去和他的側妃們勾心鬥角，再去為那些權勢利益傷透腦筋？那我倒是寧願……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

　　無鹽一怔，只得歎道：「你，事已至此，你自己想吧。如果你不想讓他有更多的疑心，最好還是離他遠點兒。我只怕到時候，他要讓嚴無垠成為他的王妃，那你……可就真的進退兩難了。」

　　我心中一驚，驀地回過神來，是啊，我怎麼忘了這件事，只想著自己不是阮心璃就能讓他死心，可如果他要嚴無垠，那我怎麼辦？以東方汐的為人，他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如今有了一個孟廷飛，已經令我煩不勝煩，再加上一個東方汐，那我這風月樓到時候恐怕只有拆了走人。唉！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無鹽見我臉色不定，又輕聲歎道：「別想太多了，實在不行，跟宮主說一聲，乾脆你去別處玩玩，別在雲海了。」

　　我皺著眉想了想道：「不行。這個時候不能走，一走就顯得我心虛了，現在不僅有東方汐，還多了一個孟廷飛，以我與大哥的關係，我怕他們會盯上淩宵宮。孟廷飛這個人，不能小視。我總覺得我們……有些小看他了，他身後定然有一個大勢力。這裡是東藩之地，東方汐可能還有些顧忌，但孟廷飛可是這裡的地頭蛇，小心些好。」

　　無鹽一愣，眉頭皺了起來，問道：「孟廷飛，他對你做了什麼？」

　　我歎道：「他……執意要我，可能是我太低估了他，總之他……手段恐怕也不會平常，小心些總是好的。」

　　無鹽道：「你……終究還是惹上他了。不是早跟你說……」

　　我苦笑道：「我怎麼知道他那麼難纏？我以為以我這樣的身份，他不會看得上。唉，真不知道我到底是走黴運還是劫數難逃啊。」

　　無鹽正要說話，忽見文璣快步走到門口，叫道：「宮主回來了。」

　　我心中一喜，連聲道：「大哥回來了？在哪兒？」

　　文璣道：「龍湖。紀家堡堡主紀乘風、從人宗、宮主，還有江湖三幫八派全到了，都去了南湖。右護法華祁深也到了。」

　　無鹽與我皆是一驚，我問道：「生什麼事？」

　　文璣道：「我還不是太清楚，只是知道江湖中人對於鐵血門與紀家堡之間的恩怨都十分關注，此番來了雲海，好象就是為了解決這一段恩怨的。」

　　我一愣，又道：「為何來雲海？紀家堡不是在凡中嗎？」

　　文璣道：「我猜可能是宮主的主意，紀家堡在凡中勢力很大，怕鐵血門人與他們起太大的衝突，可能才想到雲海來，有三幫八派的人在這兒，也能鎮得住場。」

　　我憂慮忽生，抓住無鹽道：「我想去看看。」

　　無鹽無奈道：「好吧，你不去看，恐怕是不會安心的。文璣，你和子恒留在風月樓裡，我陪無垠去。」

　　文璣道：「那好吧，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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