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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無鹽沒有答話,卻聽東方汐道:「褚複,四年未見,想不到你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我心頭一跳,褚複?!宮雪衣不是一直在找他嗎?為何他卻突然出現在雲海?卻見褚複一手緊緊攬著自己的妻子,滿臉戒備,盯著東方汐,卻沒有說話。

  東方汐的眼光在他妻子的臉上來回地打量,她臉色突然變白,神色極端不安。我暗叫不好,她跟了褚複,恐怕是私奔出來的,如今被東方汐撞見,定然會惹來麻煩。卻聽褚複不快道:「明南王,你一直盯著我的妻子看,恐怕是有違君子之儀!」

  東方汐冷冷一笑,道:「哦?她是你的妻子?不知道易家大小姐何時許配給了褚將軍?本王怎麼沒有聽說?」

  褚複神色一變,兩眼突生利光,身形一晃,竟向東方汐撲去,我嚇了一跳,正想叫無鹽,卻見武吉武玄已經揉身上前,擋住了褚複,三人竟在院中纏鬥起來。我一時無法,只得緊盯著三人的身形,不敢大意。過了二刻鐘,忽見褚複身形一頓,往左側飛撲過去,可是已經晚了,東方汐將那藍衣女子扣在身前,神色冷冷地望著他。大家都是一愣,褚複身形一頓,厲聲道:「你放開她!」

  東方汐道:「易珮在百花盛宴上拒絕本王,可是為了他?」

  易珮一張臉已是雪白,卻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平靜道:「不錯。小女子早已下重誓,此生非他不嫁。請明南王恕罪了。」說著她一雙明眸朝褚複望去,神色竟然沉著溫柔,令我心中歎息。

  東方汐冷冷道:「哼,想不到你倒是個癡情種子,只是不知道他待你如何?不如,本王幫你試試他?褚複,你若想你的妻子安然無恙,就回答我一個問題。」

  褚複臉色陰沉不定,恨恨道:「你想問什麼?」

  東方汐道:「赫連越可是你所害?」

  褚複眼光一暗,歎道:「世人都以為是我害了天威將軍,哼哼,別人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我管不著。只是想不到聰明如明南王,竟然也會問這樣的問題!我若想害他,何必要等到上了戰場?!」

  東方汐冷笑道:「你無害他之舉,卻有害他之心!我說得可對?」

  褚複微微一怔,半晌歎道:「不錯!當初我進天威將軍府,的確是另有目的。不過……」說到此,他不禁朝易珮望去,眼光中突然生出幾許柔情,輕聲道:「不過我已經答應了珮兒,從此以後,再不理任何江湖恩怨,只與她……逍遙一世,快意人生,此生……便已足矣。」

  易珮臉色微變,雙眼似已有淚光。東方汐神色一變,心思仿佛瞬間恍惚。我看準時機,正想上前救人,卻只見眼前白影一閃,武吉武玄神色大變,驚呼一聲:「爺!」我呆了一呆,只見宮雪衣站在院中,白衣飄飄,神色自若,易珮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我心中一喜,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宮雪衣淡笑道:「想不到我小小的一個風月樓,今日竟然來這麼多的大人物!雪衣真是失敬了。各位遠到而來都是客,如果願意給在下一個面子,不如坐下來喝一杯水酒,化干戈為玉帛,如何?」

  東方汐臉色一沉,隨即又恢復如常。褚複早已經將妻子拉進懷中,仔細地查看,他神色緊張,全然不在意有這麼多人在場。易珮一張臉已經羞得通紅,連聲道:「相公!我沒事。你別這樣。」褚複繃緊的臉色這才略略地松了一松,盯了東方汐一眼,冷聲道:「多謝宮盟主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恕在下叨擾了。就此別過!」

  宮雪衣道:「褚將軍為何如此心急?尊夫人並無大礙,在下相信方公子剛才以尊夫人相挾,只是想問閣下一些問題,並無害尊夫人之心。看來大家心頭的誤會頗多,才會如此劍拔弩張,不如坐下來,好好暢談一番,是敵是友,不就一清二楚?」

  褚複看著宮雪衣道:「宮盟主盛情相邀,在下本不該隨意拒絕。只是,宮盟主一直追查在下的行蹤,從凡中到綿邑,如今又到了雲海,卻不知是為何?」

  宮雪衣微微笑道:「我就知道以褚將軍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在下在找你。既然你已然明瞭,在下也不打啞謎了。不如到樓上就坐,容在下將事情仔細地講個清楚?」

  褚複沉思半晌,神色不定地望著易珮,卻聽易珮淡淡笑道:「複,宮盟主為人坦蕩,天下皆知,他既然有事與你相商,不如就聽他的吧。」褚複只得歎道:「那好吧。」說完,牽著易珮的手,慢慢往樓上走去。宮雪衣轉過頭來朝我望了一眼,輕聲道:「無垠,風月樓照常做生意,你讓文璣留意些,別讓人上二樓來,知道嗎?」

  我點了點頭,他也轉身上了樓。我這才回過頭去,竟見東方汐怔怔地望著上樓的褚複與易珮的身影,忽然低下眼光,神色黯然。曲方舟禁不住走到他身旁,輕聲歎道:「又在想她了?你這是何苦?」

  東方汐神色一頓,突然快步走了出去。曲方舟望著他的背影,竟自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呆了一呆,卻被一人握住了手,轉眼一瞧,原來是無鹽。她只是看我,欲言又止。我連忙笑道:「幹嘛?還不快去炒菜?今天大哥要請客了,我們又要下血本才行了。」

  她輕歎一聲,道:「唉,你……算了。那褚複,身手不凡,可能就是鐵血門正在四處尋找的少主!」

  我驚道:「他就是少主?!」

  第33章 少主(下)

  我在二樓上樓的樓道口,設了一個圍欄,放一塊牌子,寫著「樓上客滿」,免得有人還要去打擾。再讓子恒時時關注著,不讓閒雜人等闖進去,這才端了菜,慢慢地上樓。相較于一樓的嘈雜,二樓清幽了許多。宮雪衣與褚複、易珮坐在雅間內,正對著龍湖。我走上前去,慢慢放下酒菜,笑道:「兩位真是稀客,早上我一看兩位就不是普通人,想不到竟然是鐵血門的少主到了。」

  褚複沉了眼,道:「嚴老闆誤會了,我不是什麼鐵血門的少主。」

  我略略一愣,歎道:「這……請恕小女子眼拙,原來褚公子不是鐵血門的人?」

  宮雪衣淺笑道:「褚將軍三年前突然失蹤,惹來眾人猜測紛紛,如今卻為何出現在雲海?」

  褚複歎道:「我也不是什麼褚將軍了。宮盟主不必如此客氣。當年天威將軍遭人暗算戰死,我……已經決意從此不再過問軍中任何事。如今只有一個平平凡凡的從人宗,沒有褚複。」

  我與宮雪衣皆是一愣,宮雪衣歎道:「當年從付今創建鐵血門,短短十年,便崛起東藩,雖然行事乖張,令人捉摸不透,但也算不上什麼大奸大惡之徒,只是十五年前,鐵血門突然被人滅門,卻不知是為何?」

  褚複,從人宗沉聲道:「這是家門之恨,就請宮盟主不必多問了。」

  宮雪衣道:「哦?那這一個月內時間,鐵血門的殺手為何頻頻出現在雲海?」

  從人宗臉色微變,驚道:「殺手?!」沉思半晌,歎道:「我鐵血門雖然不喜歡被世俗束縛,但也不會隨意亂傷人命,哪裡來的殺手?」

  我淡淡笑道:「那鐵忻離,可是你的門人?」

  從人宗皺了皺眉,道:「鐵忻離是誰?我多年飄泊,並不知門中之事。他們是在找我,不過……」說到此,他轉回頭去望易珮,眼光溫柔如水,輕聲道:「我已經下了決心,不再管任何江湖恩怨,鐵血門,已經與我無關。所有事務,我早就交給莫長老處理。」

  宮雪衣輕歎一聲,道:「原來如此。看來在下想錯了。以為從公子有再興鐵血門之心,因此才會在這東藩之地頻起風浪。不過,請恕在下多問一句,難道從公子當真就願意放開所有仇恨,再不管這江湖之事?」

  從人宗臉色一沉,抬眼望向宮雪衣,沉聲道:「是。」

  二人鎮定相視,臉色無比平靜。我忍不住朝易珮望去,她眼光輕柔,一直在從人宗的神色間打望,似乎已經得到了一種肯定,嘴角微微地露出滿足的笑意。我暗暗歎息,也只有她這般聰慧靈秀的女子,才能將鋼鐵化為繞指柔吧。看從人宗待她那般緊張,兩個人的感情真是好得令人欣羡!人生一世,能得如此真心相愛之人,真是夫複何求?

  我慢慢地站起身來,輕歎道:「幾位慢慢聊,小女子失陪了。有什麼需要就喚子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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