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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她臉色一凝,沒有說話。我緩了臉色,又道:「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不過,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做任何事,都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況且,麗水園是孟家的產業,不會有危險。」

  原璣嘴唇動了動,轉身走了,卻是不甘心道:「宮主過幾天會回來,你最好別讓他知道你因為孟廷飛受了傷!」

  無鹽看了我半晌,卻只是歎了一口氣。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我呆了一呆,低了頭,心中微微一痛。

  第二天一早,孟廷飛竟獨自劃著一葉小舟直接到後院湖邊來接我,我忍不住笑道:「你居然划船來,就不怕再來一個刺客?」

  他溫和地笑了,道:「怕什麼,有你呢。」

  我心頭微微一跳,連忙上了船,故做不在意道:「這要劃到北湖,得劃多久?」

  他微笑不語,只扶著我在艙裡坐了,輕輕地劃開小船,在湖面上緩緩地前行。今天天氣極好,萬里晴空,湖面微波蕩漾,陽光燦爛,微香四溢,讓人心曠神怡。我坐在船上,看孟廷飛緩緩地划船,不由得笑道:「你怎麼親自劃?為何不請人來?你不累?」

  孟廷飛道:「我想自己來請你,就你跟我,不想再有別人。」

  我收了笑容,把頭轉到一邊,心中突然生出一絲不安。卻聽他輕聲道:「你看,過了中堤口,就到北湖了。」

  南湖與北湖大小差不多,南湖沿岸多是樹木叢林,幽深靜謐,北湖四周卻是平闊之地,草木花香,一望無際。遠遠就能看見北岸上的麗水園,秀麗清雅,景色宜人。進了北湖,孟廷飛停了下來,坐到我身旁,歎道:「唉,劃了半日,不如先歇一歇再走。今日陽光正好,北湖的風光倒是更加迷人了。」

  我心中暗想,他不會武功,劃了這快一個小時,想必是有些累了,於是只是坐著,望著不遠處的麗水園,靜靜地打量。

  坐了一會,方聽他輕聲道:「無垠,你說……你是個寡婦?」

  我略略一愣,歎道:「是啊,無垠福薄,嫁了人一年,丈夫就去世了。如果沒有大哥,無垠還真是不知道怎麼辦呢!」

  他淡淡笑道:「宮盟主的確是俠義無雙,江湖中人無不敬仰。你與他……是如何相識?」

  我笑道:「說出來還真是機緣巧合,三年前我隻身一人來雲海,正好遇到他送他的姨娘來雲海,路上遇到兩個劫匪,就這麼老套,我見她姨娘手無寸鐵,被人要挾,就沖上去救人,結果……呵呵,我被他救了。後來,他見他的家人與我如此投緣,便讓我認了他姨娘做乾娘,而他又認了我作義妹。這也許就是上天補償我吧,竟然讓我有了這麼好的親人。」

  孟廷飛凝住臉色,沒有說話。我閉了眼,感覺陽光的溫度貼在身上,暖洋洋地舒服極了。過了一會兒,方聽他歎道:「你身邊的人,雖然不是你至親的人,卻都是待你忠心至極的人,相比之下,某些至親之人,反倒不如他們懂得珍惜感情。」

  我怔了一怔,淡淡道:「這個世界上的人,也許不能以親疏來論關係吧。有時候,你跟一個人相處一天,卻像是認識了十幾年,有時候,你跟一個人相處了一年,卻從來把他看不清楚。」

  孟廷飛微微一震,向我看來,我淡淡笑道:「怎麼?你不覺得嗎?」他旋即笑了,說道:「不是。我是覺得……你怎麼說出了我心裡的話。」

  我笑了笑,卻聽他幽幽道:「無垠,你的丈夫……可真是個幸運之人呢!」

  我苦笑了一下,卻不知道說什麼。他……是個幸運之人嗎?他身邊什麼時候缺過女人?他縱然對我有情,卻從不當我是唯一……想到這兒,心中突然一緊,怎麼想到那兒去了?我這是怎麼了?連忙站起身來,問道:「我們什麼時候進那園子去?」

  孟廷飛站起來搖槳,笑道:「這就去。你還真著急,我想多歇一下都不行。」

  麗水園就在北湖北岸,停了船,孟廷飛扶我上了岸,走了五分鐘,就到了麗水園的後門。門口已經站了一個小廝和丫頭,看見我們立刻迎了上來,連聲道:「少爺到了!」

  孟廷飛帶著我進了園子,四下觀望,心中暗暗驚歎。這麗水園傍湖而建,園內居然也引了一部份湖水,曲折蜿蜒,仿佛一條絲帶,將整個園子裡的亭臺樓閣串成一個整體。不一會兒來到一處假山,拾級而上,上面有一個別致的小閣,佈置得十分清雅,站在小閣上往下看,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整個龍湖,宛如一顆鑲嵌在翡翠中的明珠,靜靜地呈現在眼前。

  他讓人奉了茶點,方才笑道:「從這曉風閣看龍湖,可算是雲海最美的一景了。」

  我驚歎道:「龍湖真是太美了。」

  孟廷飛深深地看著我,笑道:「你若是喜歡,以後隨時都可以過來。」

  我笑了笑,在一旁坐了,方才說道:「隨時過來?你不怕我打擾到你嗎?」

  孟廷飛笑道:「我是怕……你不來打擾我。」我突然有了一絲彆扭,他這幾天說話,老是話裡有話,令我越來越不安。只得閉了嘴,安靜地喝茶。坐了一會,忽然看見一個穿玄色衣衫的男子,走到他身邊,輕聲道:「少爺!」

  孟廷飛看了他一眼,歎道:「你到了。來得倒快。」

  玄衣男子行禮道:「老爺一接到信,就讓屬下連夜趕來了。老爺說,讓少爺儘快回遼都,這裡的事,就交給屬下。」

  下部 第一卷 第14章 明南王風雲

  孟廷飛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道:「不急。事情還沒了呢。你既然來了,就先住下吧。有事我自然會叫你。」

  那玄衣男子看了我一眼,只得應聲退下了。我坐了一會,便起身告辭。孟廷飛欲留我吃飯,我藉口風月樓還有事,不便再留。他無奈,只得又划船送我回去。進了後院,就見原璣站在二樓的廊沿上向我張望,我淡淡看了她一眼,她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從那以後,孟廷飛沒再天天來風月樓報道,但隔三差五,仍然來探望。我暗自思忖,那日在麗水園見的那個人,不知是什麼人,想必來雲海,也是為了天絲錦之事。只得吩咐念珠小心謹慎,一有異樣,立即來報。

  雲海接連下了三天的雨,時大時小,綿綿不止,生意突然就開始冷清了。原璣嘴上不說,臉上卻已經不太好看。我也無處可去,只得天天在小閣中坐著看看書。這天看著看著,竟不覺睡著了,突然被一陣歡呼聲吵醒。

  我皺了皺眉,這大下午的,前院怎麼會這吵?定了定神,四下打望,書已經掉到地上了,我一愣,趕緊去撿,卻不料手一拂,竟將茶杯摔到了地上。我歎一口氣,只得大聲叫道:「於恒!拿笤帚來!」

  叫了半天,也不見有人應,我只得又大叫了兩聲:「於恒!於恒!這死小子,又躲哪兒偷懶去了!」我恨恨地將書一放,往前院走去,邊走邊道:「可別讓我逮到!看我怎麼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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