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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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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了她一眼,苦笑道:「世人都只道阮修之疼愛我這個女兒,卻不知他只當我是顆棋子!他要我儘快取得東方汐的信任,唉!如今,娘在他手中,我倒是處處忌憚。」 文昕沉思道:「老爺心機如此之重,恐怕就算我們將桂姨娘救出府來,也未必能救得了她的命!」 我心頭一驚,是啊,如果只是搶人出府,有子默就夠了,他不可能想不到。複又想起那次做的夢,心頭亂跳,沉聲道:「文昕,我娘身邊的丫環,可是叫惜人?」 文昕道:「正是。惜人十歲就跟著你娘,你有多大,她就跟了你娘多少年。」 我想了想道:「你想辦法找人混進府去接近她,瞭解清楚我娘到底是什麼病!」 文昕走到門口,轉身欲言又止。想了半晌,方道:「小姐,如今想要得回王爺的寵愛,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如果實在不行,不如……」 我長歎了一口氣,道:「我心裡有數。你去吧。我吃的虧還少嗎,總之這一次沒有萬全的把握,我絕不會挺而走險。」 文昕無奈,只得去了。自顧在院子裡想了半日,喚了碧葉進屋,道:「碧葉,如今你可出得了這園子?」 碧葉道:「只要周管家同意,我有個緣故,還是可以出去的。」 我立刻拿出剪子,剪下一小縷頭髮來,碧葉嚇了一跳,驚道:「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我用絲線將那頭髮紮好,找來筆墨,思索半天,方才寫道:「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我用絲絹將那頭髮與紙簽細細地包好,交給碧葉道:「你找個機會將這個交給玨兒,讓她瞅準時機交給東方汐。」 碧葉愣了一愣,卻是沒動。我笑道:「你這是怎麼了?平時不是老勸我不要跟王爺嘔氣?我這個是和解書,他看了自然就明白。」 碧葉看了我兩眼,歎了一口氣道:「王爺待小姐如何,奴婢一直看在眼裡。要說王爺對小姐無情,卻又不是。只不過……如今府中主子多了,是非就多了。小姐再是心寬氣廣,也該為自己籌謀打算。」 我心裡一動,歎道:「好碧葉,我知你是一心一意為我好。我心裡明白。如果有一天……我能離開這裡,一切重新開始,你……可願意跟我走?」 碧葉略略一驚,卻是四下張望了一下,方才輕聲道:「小姐去哪裡,奴婢就去哪裡。別說什麼重新開始,就算是刀山火海,奴婢也一定跟著小姐去!」 我心頭一熱,握住她的手道:「好!你有這份心,也不枉我們好一場。你先去將這件事辦了,再去看看文昕回來沒有,若已經回來了,立刻來見我。」 碧葉應聲去了,我整了整妝容,心中暗暗給自己打氣:「阮心璃,這一次你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不一會兒便見文昕進了院來,見了我,低聲道:「已經辦妥。」我方才松了一口氣,道:「去把我的琴拿來。」 文昕略略一愣,笑道:「小姐好久不曾撫琴了呢!」說著將我的琴取了出來。我回了回神,仔細回想那些夢中所練之曲,慢慢地撫來。文昕凝神聽了半晌,方才說道:「小姐久未練琴,技藝倒不曾生疏。那原本定在百花盛宴所彈之曲,小姐倒是記得流暢如初。」 我頓了一頓,往事又湧上心頭。當初我千方百計,不想讓自己成為後宮嬪妃,卻陰差陽錯,成了明南王妃。只是如今在這輔政王府,又與在後宮有多少區別?!當下停了手,歎了一口氣。 抬眼一望,見碧葉走了進來。淡淡道:「小姐好久不曾彈琴了,奴婢這次又飽了耳福了。」我凝神望她,見她微微帶笑,知道事已辦妥,心頭卻是萬般滋味,感慨叢生。見天色已晚,讓昭然傳了飯來,用過之後,遣了她們下去,獨自一人坐在院中。我不能保證東方汐今晚一定會來,但也只能賭一賭。 雖然已經立春,夜裡仍然有些涼意。我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思緒竟然有些亂了。定下心神,輕輕撫琴,在這清冷的夜裡,琴聲悠揚婉轉,令人心弦顫動。我努力摒除雜念,卻掩不住一絲憂愁。一曲彈罷,心中惆悵,愣愣出神。卻忽聽人道:「怎麼不彈了?」 我心頭一跳,慢慢地站起身來。東方汐一身月白的錦袍,正站在院子裡,目光如常,神情平淡。我動了動嘴,卻沒說話,半晌只得低頭輕輕歎道:「妾身擾到王爺清靜了?」 他慢慢地走到我跟前,手指在古琴上輕輕拔動,發出悠遠的清音。只聽他歎道:「本王還是第一次聽心璃彈琴。想不到你的琴藝如此精湛,真是令本王驚歎。」 我沒有說話,他抬起頭來凝神望向我,輕聲道:「心璃還有多少驚奇,是本王不知道的?」 我淡淡笑道:「讓王爺見笑了。妾身小小的技藝,哪裡入得了王爺的眼。」抬眼去望他,我知道自己此時的眼光定然柔和萬分,三分愁緒是真,三分情意是真,三分作秀,也是真。唯有一分心事,深深地隱藏。 他眸光微閃,卻是轉過身去,邊走邊道:「夜深露重,你早些歇著吧。」 我微微一愣,他已經出了院門。心頭思緒混亂,只得坐在琴桌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一夜淺眠,仍然猜不透他為何突然離去。早上起來用過飯,剛在院子裡坐一會兒,忽見容羅帶了個小丫頭走了進來。不由得一愣。我被禁足,任何人都是進不了這園子的呀,正在疑惑,卻聽她笑道:「恭喜姐姐了!王爺今日一早就撤消了姐姐的禁足令呢!」 我怔道:「王爺已經不再將我禁足?我怎麼不見通報?」 容羅笑道:「昨天夜裡王爺就跟我說,讓我來通報的。周管家那邊也已經吩咐過了。要不妹妹我怎麼進得來真意園?」 我心中一沉,昨天夜裡?莫非昨夜東方汐宿在和意園裡?卻不動聲色,叫道:「那可真是謝謝妹妹了。碧葉,倒茶來!」 容羅道:「姐姐不必客氣了,我也只是來傳個話。以後姐姐有用得著妹妹的地方,就儘管開口。」說著,眼光直直地向我望來,別具深意。我知道阮修之必定是已經傳了話給她,當下也不作聲,只點了點頭,不經意往她身邊的丫頭看去,那丫頭圓臉青衣,竟是綠冬。 她淡淡笑道:「如此,妹妹就先回去了。」 我讓碧葉送她回和意園,卻見綠冬有意向我瞥來,由中一動,叫道:「碧葉,我這裡有一罐皇后娘娘賞的新茶,你跟我進來拿,送給容側妃以做謝禮。」 容羅笑道:「姐姐太客氣了。」我口中道「應該的」,讓碧葉跟我進了屋,方才輕聲道:「她身邊的綠冬,你找機會跟她說幾句話,問她昨夜東方汐可是宿在和意園。」 碧葉應聲去了。不一會兒便回來說,東方汐昨夜的確去了和意園,不過沒坐多久就走了。正在發呆,周益安又進園來請安,說王爺吩咐,從即日起恢復我的管家之權。我翻看被禁足期間東方汐的寵倖之冊,各人得幸都僅有一次,沒有什麼特別。 入夜後,我照例獨自坐在院子裡撫琴,清夜弦悠,別有一番風情。如果不是心有所系,當真是風月無邊啊!撫到一半,卻見一個淺白的影子慢慢地走了進來,心頭微動,惆悵頓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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