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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文昕沉吟道:「如此說來,他必是在修練空靈門的上乘內功。」

  我心中一驚,內功?問道:「練什麼內功竟然連酒都不能喝?」

  文昕道:「我還在淩宵宮時,曾聽分管通曉殿的右護法提過,南藩邊境藍族的空靈門有一種上乘內功,叫做浮塵經,修練之時不能飲酒,否則容易走火入魔。若練成此功,全身經脈通絡,穴道可自由移位,運氣如浮塵,飄緲勁綿,深不可測。明南王乃空靈門第十三代掌門藍其山的關門弟子,他修練此功,也不奇怪。」

  我坐在軟榻之上,沉思半晌,道:「你是說他不能飲酒是怕練功走火入魔?若是不小心喝了酒會怎麼樣?」

  文昕道:「若喝得不多,自然可以用內力逼出,若喝得太多,恐怕會功力盡失。」

  我歎了一口氣,難怪他手掌冰涼,進了門就運功,竟然還有這些緣故。忽然想起,又問道:「方才你去了哪裡?怎麼不在我身邊?」

  文昕低了頭,小聲道:「小姐在王爺身邊宴請貴客,我……雖是女子,卻是男裝打扮,不便在一旁侍侯。」

  我呆了一呆,知她心意,只得歎道:「你……算了。我有一事問你,你可認識容羅?」

  文昕道:「容羅?可是人稱『廣寒舞仙』的容羅?」

  我冷冷道:「正是!她在宴席之上,公然將自己成功推銷給東方汐,想來不久就能入府成為正式的明南王側妃了!」

  文昕微微一驚,歎道:「她……她竟然願意做明南王側妃?容羅以舞姿絕豔名動天京,但卻心高氣傲,多少王孫公子她都不屑一顧,沒想到……」

  我冷笑道:「你沒想到的還有呢!容羅,是父親帶來的!那些高官的親眷們使盡渾身解數,千方百計欲引起東方汐的注意,以望能進入明南王府,居側妃之位。可惜啊,千算萬算,這最後的一個名額,竟被阮修之占去!」

  文昕驚道:「老爺!這怎麼可能?容羅乃京城名妓,怎麼會與老爺有牽扯?」

  我站起身來,走到那後窗邊,打開窗戶,望著那暗夜中的池塘,輕聲道:「世事難料,我也不知道自己將來是不是真的能走得出這個牢籠!」

  文昕欲言又止,我閉了閉眼,道:「夜深了,你去歇著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文昕只得下去了。我站在窗邊,不由自主想起了青荷,心中隱隱作痛。想到不久以後王府中將側妃成群,不知要增添多少是非煩惱。那阮修之如此處心積慮,更不知還有多少陰謀算計,我一個小小女子,要逃脫這一切的糾拌,真是談何容易!

  遠處澤披閣中依然燈火璀燦,東方汐想必正左擁右抱,倚紅擁翠,樂不可支吧!可笑我剛才見他那般模樣,心中竟然還有一絲擔憂!可笑啊,可笑。

  自那日夜宴之後,我閉門謝客,不見任何人。周益安每日來請示彙報,只在院內告知碧葉昭然,再通報於我。東方汐幾次欲進真意園,都被我不軟不硬地擋了回去。如此這般折騰三次以後,他也不復再來。我得以安安靜靜在園中過了幾天清閒的日子,每日只是看書寫字,修心養性,我越來越清楚地知道,想要讓自己能夠堅強地去面對未來可能會發生的更多的未知之事,便要將自己的心無限制地沉澱下去。

  三天后,明南王納側妃之日終於定了下來。赫連清音、戚若翩、容羅都定在七天之後進門,而非煙的晉位定在三側妃進門後的第二天。我讓周益安將四個園子收拾安置好,每個園子又配了四個小丫頭、二個小廝進去。非煙在我一再勸說之下,終於先進了祥意園內安置,其他三園,皆收拾妥當,等待新主子入住。

  不久宮中傳來消息,說是靜妃觸犯龍顏遭貶,已降為靜儀,皇后得帝隆恩,寵冠後宮。我心中喟然,阮心瑜歷經心劫,此番終於揚眉吐氣了。

  上部 第二卷 第66章 隱情

  思索半日,我終於還是決定進宮一趟。

  主要還是有點為阮心瑜不安,但我不否認我的確生了好奇之心,不知阮心瑜是如何將簡頤給扳倒的。另一點,東方汐納妃已經既成事實,我如果以後想要儘快實施我的大逃亡計劃,恐怕還需要阮心瑜的幫助。

  更衣後攜文昕子默進了飛鳳宮,宮中景物依舊。門口的小宮女見了我便笑道:「皇后娘娘方才還念著王妃呢!可巧王妃就來了。」

  我微微一笑,跟著她進了宮門,直進了後殿暖閣內,見阮心瑜坐在軟榻上歪著看著什麼,連忙跪下請安。阮心瑜讓了座,紫蓮奉了茶來,遣了人下去,只留我們姐妹二人說話。阮心瑜拉我坐在她身旁,眼中充滿了探究之意,輕聲道:「妹妹今天得空來看我,可別是有什麼事吧?」

  我笑道:「姐姐如今寵冠後宮,妹妹可是來恭喜姐姐的。」

  阮心瑜眸光微動,歎道:「寵冠後宮?妹妹何出此言?我不過是想過些安穩點的日子罷了,哪敢有什麼非份之舉?」

  我輕笑道:「姐姐貴為皇后,如今又得皇上寵愛,這後宮之中,恐怕已是無人能及了吧?」

  阮心瑜望了我一眼,道:「樹大招風!我若是能選,倒寧願不要這恩寵。你……可知那靜妃為何被貶?」

  我愣了一愣,道:「靜妃……這個妹妹怎麼會知道?」

  阮心瑜淡淡道:「英妃失常,綾妃被廢,此事之中,最為得利者,本是靜妃。皇上憐她性子溫婉柔弱,卻不知她的心事。」

  我垂下眼,暗自思索。忽聽子言在門外道:「皇后娘娘,嫌犯已帶到,現在可是要審?」

  我不由自主朝門口望去,卻聽阮心瑜道:「妹妹在好奇麼?這個嫌犯,就是靜妃被貶之關鍵!」說完,朝門外叫道:「帶他進來!」

  門簾一掀,子言押著一個人走了來。乍見之下,我頓時大吃一驚!所押之人乃是一個七尺男子,頭髮散亂,五官英俊,面貌竟與東方汐有六、七分相似。我不住地打量他,心中驚疑難定,卻聽阮心瑜道:「你還是招了吧,你以為你什麼都不說,她就會沒事?」

  那男子跪在地上,眼中盡是倔強之色。阮心瑜冷冷道:「你以為你不說話,本宮就拿你沒轍了?本宮不妨實話告訴你,就算你一個字不說,本宮要定她的罪,也輕而易舉!」

  那男子頭猛地抬起頭來,望著阮心瑜的眼光,竟有一分悲憤之色,但仍然緊閉雙唇,一言不發。我心中黯然,忽然明白了這其中原委。百花盛宴之上,連我都看出來簡頤對東方汐有意,更何況冰雪聰明的阮心瑜?這個人,與東方汐竟如此相似,卻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又是如何與簡頤扯上關係?

  只聽阮心瑜又道:「你對她有這一番心意,卻不知她對你是如何?她如今雖然已被貶為靜儀,可卻無時無刻想著奪回皇上的恩寵,早已將你拋在腦後!你對於她,不過是個替代品,還當她當真對你有情意?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問問明南王妃,我說的,可是真話?」

  我心頭一怔,萬沒料到阮心瑜竟會扯到我的身上來,卻見那男子不由自主地朝我望來,我凝住神色,沒有說話。他卻意外開口道:「皇后娘娘不用說了,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不過是淑甯宮一個小小的護衛,靜妃娘娘是小的的主子,僅此而已!皇后娘娘要定小的什麼罪都行,小的絕無怨言!」

  阮心瑜沉默半晌,歎道:「想不到你還算忠心。只怕你的主子,對你卻是無心!下去吧。」

  子言押了他下去,我呆坐半晌,心中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只是歎氣。只聽阮心幽幽道:「女子最堪不破,惟有一個情字。任你是貧賤丫頭,還是官門貴婦,只要沾了這個情字,便會萬劫不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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