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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上部 第二卷 第37章 皇后之儀

  我也沒了胃口,沒想到嫁過來頭一天就為了侍妾與他爭吵,心中不由懊惱。早先入府之前也做了不少的心裡準備,以為自己必定能沉得住氣,誰知見了非煙,她竟是那樣溫柔知禮之人,而東方汐待她之心甚好,竟然亂了陣腳。唉,我何時也成了愛妒之人?

  慢著,愛妒?難道我對他已有情意?否則為何要這般不快?

  心中正自煩亂,卻聽得青荷道:「王妃,管家來請安了。」只得打起精神,應了一聲「快請。」讓丫頭撤了膳食,上了茶來。只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青衣男子大步走了進來,見了我便拜道:「奴才周益安,給王妃請安。」

  我淡笑了一下道:「不必多禮了。坐吧。周管家在王府當差多久了?」

  周益安答道:「奴才不敢。還是站著回話的好。回王妃,奴才在府中已有二十年了。老王爺安在時,奴才便是王府的管家了。」

  呵,在跟我擺資歷呢!於是笑道:「何必如此拘禮,既是如此,就是看著王爺長大的人,也算是長輩了。你可算是王府的老人了,還是坐下說話吧。要不然豈是不顯得我這個當家的苛待長輩?」

  周益安忙道:「奴才不敢。小的不過是幫著主子打點些家務事,豈敢以長輩自居。王妃折煞奴才了。」

  我喝了茶,仍是讓座,周益安無奈,只得於左側坐了,我裝作不在意地說:「我雖說是主子,可畢竟對這府中之事不熟悉,以後還要多仰仗管家指點。」

  周益安忙起身道:「不敢。王妃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奴才自當盡心盡力,不負王妃所托。」

  我點了點頭,道:「如此,你先去吧,府中之事,一切照舊。如若不能定奪之事,直需來報。」

  周益安一怔,似有不安道:「王妃……不聽奴才彙報府中之事?」

  我微微笑道:「今日不必了,我有些乏。以後有什麼事,我自會傳你。你去忙吧。」

  周益安只得躬身行禮,剛走出門,卻見一小廝匆忙走過來,輕聲說了幾句,我聽不甚清。卻見周益安折回,對我道:「稟王妃,宮裡來人了傳詔,說是皇后娘娘宣您飛鳳宮覲見。」

  我心裡一驚,今天是我新婚頭一天,為何阮心瑜便召我進宮?雖然疑惑,卻不得不更衣進宮。坐了車進了重華門,想起那日百花盛宴,與阮心瑜攜手進宮的情形,心中不禁感慨。又想到東方汐早上不過與我說了幾句不快之語,便不再理我,心中愈發鬱悶。不知不覺已到了飛鳳宮門外,宮女前去通報,要我在門外等候。

  這飛鳳宮秀麗華貴,比之春熙宮更加龐大威儀,我心事重重,卻也無心欣賞。一會兒只見朱絡走了出來笑道:「明南王妃久等了,皇后娘娘傳您進去呢。」

  我隨朱絡進了宮門,一路繁花似錦,清香撲鼻,卻不進正宮主殿,直往後院而去。進了一處暖閣之內,只見阮心瑜坐在軟榻之上,正自凝神沉思。她身著明黃繡鳳錦緞宮袍,頭戴黃金鑲玉飛鳳,尊貴之氣渾然天成,自有威儀。我忙跪拜道:「臣妾明南王妃阮心璃叩見皇后娘娘,願娘娘福體安康!」

  阮心瑜連忙將我扶起,笑道:「妹妹何必如此多禮,此雖在宮中,卻並無外人,你我姐妹只需如在家時一般才好。」

  我只得笑了笑,由她拉著我在軟榻上坐了,紫蓮奉了茶來,阮心瑜道:「妹妹嘗嘗,這是今春才得的茉莉香茶,可是合口?」

  我淺嘗一口,果然清香撲鼻,飲之則滿口生香,不由歎道:「好茶!真是好茶啊!就連妹妹這不愛喝茶之人也是喜歡。」

  阮心瑜道:「既是喜歡,就帶些回去。」當下吩咐朱絡去包了一罐,我自是稱謝。阮心瑜讓屋裡的人都退下了,方才正色道:「妹妹如今已是明南王的正妃了,他……待你如何?」

  我一愣,原來阮心瑜是擔心這個,不由得心中一寬,道:「他……還好。」

  阮心瑜道:「我聽聞王府中有一侍妾……」

  我忙道:「那侍妾非煙原是溫柔和善之人,姐姐大可放心。」

  阮心瑜沉思道:「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猶豫半晌,又道:「妹妹,姐姐還有一事,望妹妹能跟姐姐說清楚。」

  我怔了怔,問道:「何事?」

  阮心瑜將茶盞放在幾上,眼睛望著那茶水,依然不動聲色,淡聲道:「皇上在百花盛會之前,曾私下裡召見妹妹,卻不知為何?」

  我不由一愣,道:「這……妹妹不是說過,皇上只不過是隨便那麼一問,並無其他。」

  阮心瑜抬眼看向我,眼中平靜無波,道:「是嗎?為何到了今日,妹妹還不肯跟姐姐說實話?這皇后之位,原本是屬於你的,對不對?」

  我大驚,嚇得趕緊跪在地上,急聲道:「皇后娘娘這麼說,可要折煞臣妾了!臣妾無德無能,怎麼可能與皇后娘娘相比?」

  阮心瑜沒有動,只歎了口氣,道:「你我姐妹十幾年親如一人,有什麼事不是知根知底?我又不是瞎子,皇上對你有情,只道我看不出來?他早已屬意立你為後,你卻為何……不願進宮?生生將這皇后之位讓於我?」

  我心中慌亂,手心已有冷汗,這阮心瑜雖然待我不錯,卻是心思深密,難以捉摸,她反復盤查我與皇帝之間的事,卻不知為何?當下默不作聲,兀自沉思。

  卻聽阮心瑜又道:「你為何不說話?你將後位讓於我,可是……父親的意思?」

  我猛地一驚,心中驚疑不定,抬頭去望她,只見她臉色平靜如初,並無任何責難之意,不由答道:「這……不是的。只是臣妾……真的不想入宮。姐姐不是說過,帝王最是無情,一進宮門深似海,怕是要傷心的。」

  阮心瑜不說話,只是望著我,眼中隱約有憂愁之意,我不禁一呆。只聽她緩緩道:「你起來吧。姐姐明白你的心思。你我姐妹自幼要好,你是怕……進了宮,有朝一日,難免會……情誼不再。只是……皇上!」

  阮心瑜一聲驚歎,起身便拜,我暗叫不好,怎麼偏偏這個時候,皇帝來了?既然來這飛鳳宮,卻為何不見通報?不知剛才我與阮心瑜之間的對話他聽去了多少?想到此,不由出一身冷汗。只跪在地上,不敢妄動。皇帝扶了心瑜往軟榻上坐下,方才說道:「底下所跪何人?」

  我慌忙答道:「臣妾明南王妃阮心璃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道:「是明南王妃?怎麼跪在地上?快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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