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長相思3思無涯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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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雲輦騰空,一隻玄鳥飛來,落在珊瑚肩頭,珊瑚問:"王姬,你不是說有信要給陛下嗎?信鳥已來。" 小夭緊緊地捏著袖中的玉簡。 珊瑚看小夭半響沒有做聲,叫道:「王姬?」 小夭說:「沒有,我還沒寫信。」 珊瑚有些鬱悶,卻沒多問,揚起手,放飛了玄鳥。 晚上,顓頊來小月頂時,小夭本想把璟告訴她的事告訴顓頊,轉念一想,璟都已經知道的事,顓頊怎麼可能不知道?既然他一直沒有告訴她,顯然不想她為此煩心,如果顓頊能把這個謠言壓制下去,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她無須知道,如果顓頊不能把這個謠言壓制下去,那麼他現在告訴她,也於事無補。 小夭決定不和顓頊商量此事了,反正她無能為力,由著顓頊和璟去處理吧! 因為從小的經歷,小夭看事歷來很悲觀,習慣從最壞的可能去預期,可這次,也許因為處理此事的人畢竟是顓頊和璟——黑帝陛下和徐山族長,即使向來悲觀的小夭也不禁給了自己希望——謠言會被壓制,一切都會平復。 但是,不到一個月,小夭是蚩尤孽種的謠言就在中原轟轟烈烈地傳開了。 當所有人知道此事後,自然而然就分成了兩派,一派相信,一派不相信。不相信的人斥責謠言是無稽之談,最有利的證據就是軒轅王姬殺了蚩尤。相信的人也羅列著各種證據,曾經見過蚩尤的人回憶著蚩尤的容貌,繪製出了蚩尤的畫像,判定小夭的確更像蚩尤。 漸漸地,所有捕風捉影的事都變成了言之鑿鑿。因為沒有辦法解釋殺了蚩尤的軒轅王姬怎麼會有蚩尤的孩子,竟然有人推測出是兇殘的蚩尤姦污了軒轅王姬。 在髙辛,因為對俊帝的敬仰,人們選擇相信俊帝的判斷,小夭是俊帝的女兒,可心裡對這個不停地給俊帝和髙辛帶來羞辱的王姬很是厭惡,恨不得她當年沒有被找回來。 在軒轅,因為對蚩尤的恨意,人們竟然越來越傾向於相信小夭是蚩尤的孽種。 蚩尤曾帶領神農的軍隊,對軒轅攻城掠地,他屠城,殺俘,死在他手下的軒轅人的屍骨如山,幾乎每個軒轅氏族都有子弟死在蚩尤手中,軒轅的老氏族恨他入骨。 中原的氏族也恨蚩尤,他暴虐殘忍,在中原也殺人無數,將很多家族滅族,就是中原六大氏都曾被蚩尤逼得搖尾乞憐,發年的屈辱全變成了對蚩尤的滔天恨意。 軒轅的老氏族和中原的氏族沒有絲毫共同點,可在恨蚩尤這點上,完全一致。可以說,軒轅舉國上下,所有氏族都恨蚩尤,蚩尤死了,恨沒有了發洩的對象,縱然恨,也只能唾駡幾句,可蚩尤的女兒出現了。人們的恨意有了具體的對象,所有平復的傷痛都被喚醒,他們把對蚩尤的恨轉嫁到了小夭身上。 雖然,身居高位的人仍理智地看待這件事,可大部分的普通人都只顧著發洩恨意,他們沒有膽子去刺殺小夭,畢竟不管小夭是誰的女兒,她都是黃帝的外孫女,這一點是鐵打的事實,他們只能把所有的恨意都變成了謾駡。從酒樓到茶肆,到處是謾駡小夭的言論,甚至有張狂的中原氏族子弟聚集到神農山下,高叫:「蚩尤的野種滾出神農山」。 各種各樣的奏章了送到了顓頊面前,含蓄婉轉的、開門見山的,目的都一樣,希望顓頊顧全自己的名望,把高辛大王姬送回高辛。 小夭苦笑,既然是因為認定她不是俊帝的女兒才恨她,那把她送回高辛算什麼呢?難道希望俊帝相信了謠言,殺了她嗎? 舊的一年就要過去,新的一年就要來臨,小夭卻再沒有對璟提起要一起回五神山。 俊帝給小夭寫過四封信,信不長,但拳拳愛意表露無遺,俊帝並未假裝沒有聽到流言,他主動提起流言,寬慰小夭不必憂慮。 小夭把俊帝的信放在枕下,每個晚上枕著它們睡覺,就好似有了一份保護,幫她抵擋那些傷人的話語。 一年的最後一日,璟不得不回青丘,主持族裡的祭祀儀式;顓頊在紫金頂舉行宴會,與百官同樂。 小月頂上就小夭和黃帝,祖孫兩人對著一案豐盛的酒菜,說說笑笑地守候著新的一年來臨。 新舊交替時分,紫金頂上騰起千萬道煙花,照亮了天空。小夭跑到窗前去看煙花,黃帝也下了榻,站在她身後,和小夭一起看著滿天的姹紫嫣紅綻放又謝落,猶如人世間最迷離的夢。 小夭的聲音在震天的炮仗聲中若有若無地傳來:「外爺,我究竟是誰的女兒?」 黃帝的手放在小夭肩膀上,遲遲沒有說話。 小夭微微側首,執拗地等著答案。在漫天煙花映照下,她的面孔時明時昧。 半晌後,黃帝說:「你是軒轅開國君王黃帝和王后嫘祖的我孫女,這一點永不會變,只要我在,軒轅永遠是你的家!」 小夭歎息:「原來外爺也不知道。」 黃帝攬住了小夭:「不要管別人說什麼,你永遠是你!」 小夭仰起頭,沖著天上的煙花笑:「這樣也好,反正娘已經死了,真相如何,再無人知道,我認定自己是父王的女兒,那就一定是了!」 半夜,小天已經睡下很久,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一會兒後,寢室的門被輕輕推開,顓頊坐在了榻旁。 小天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滿懷心事、難以人眠,裝著沉睡未醒,背對著顓頊。黑暗中,只聞顓頊身上傳來濃郁的酒氣,也不知道他到底被臣子灌了多少酒。 一會兒後,顓頊側身躺下,隔著被子輕輕抱住小夭,低聲說:「別害怕,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他們不明白,我所擁有的一切,也都是你的,神農山、澤州、軹邑……都是你的,沒有人能讓你離開」。 小天咬著唇,估計中原的氏族又說了什麼,顓頊的話中有隱隱的怒氣。 醉意上頭,顓頊分不清過去和現在,喃喃說:「別害怕,我已經長大了,絕不會讓人傷害到你,我不會再讓你去玉山……你會一直陪著我!」 「姑姑,我能保護小天,你不要送小天去玉山……」 「姑姑,我和小天說好了一直要在一起……小天,不要離開!姑姑,我害怕……」 顓頊醉睡了過去,小天的淚無聲而落,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究竟是在哭那個過去的少年,還是在哭現在的自己。 新年的第一個月圓之日,小夭主動提出要去軹邑城裡看花燈,璟和顓頊自然都說好。 下午,璟來小月頂接小夭,身著一襲布衫,小天穿上半舊的男裝,戴了頂帽子,顓頊也換了布衣。三人出了神農山後,乘著一輛牛車,夾在趕往城裡看花燈的人群中,晃晃悠悠地慢慢行著。 小夭看看璟,再看看顓頊,不禁笑起來:「你們說我們如今像什麼?」 顓頊和璟對視了一眼,璟笑而未語,顓頊笑道:「有些像在清水鎮上時。」 小夭樂道:「可不是嘛!」 牛車後是扶老攜幼的人群,有錢的坐著牛車,沒錢的自己走著,可不管坐車的、走路的,人人都穿著簇新的衣裳,臉上帶著辛勞一年後滿足的笑容。一個騎在父親肩頭的小男孩嘰嘰喳喳地和父親說:「阿爹,進了城要買糖果子啊!」父親洪亮地應道:「中!」 小天的笑容中掠過悵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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