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沉香破 | 上頁 下頁
一八六


  杜若錦心裡更加疑惑,突然間發現高良辰一直望著自己頭上的金釵之時,明白過來高良辰的意思,還來不及解釋,便聽見高良辰絕望說道,「你以為我不識得你頭上的金釵嗎?這對金釵原本是一對,娘曾經把另一隻給了我……」

  杜若錦訝異萬分,大夫人曾經把那只含著劇毒的金釵給了高良辰,竟然怕高良辰下不了決心尋死,才要自己在關鍵時候下手。那麼,今天碰見秦見飛之時,她嘴裡嚷嚷著說高良辰想尋死,是不是就是在說高良辰要服劇毒?

  可惜,杜若錦總是心裡有千般萬般疑惑,也問不出口。

  高良辰潸然淚下,說道,「娘,你就是想要女兒的命,也要讓女兒走的舒坦些,這樣涼了女兒的心,女兒下輩子投胎都不甘心再做女人呀。」

  杜若錦心裡不忍,同是女人,她雖然與高良辰是初識,也是十分同情她的遭遇,說道,「你放心,我絕沒有那樣的心思,如果你信我,我還是可以盡力助你的。」

  高良辰似是有些不信,或許她不是不相信杜若錦,她只是以為同是女子,杜若錦怕也是絕無本領去扭轉一切的。高良辰即便嫁入秦家多年,心竅猶如未出閣的女子,竟是連高美景的心性脾氣也不如。

  杜若錦心歎,高筆鋒已死,高硯語似是絕了與高家的接觸一般,極少回來。高墨言此刻為了高美景的事情在奔波,而高紙渲又為了高良辰的事情走動,同是高家血脈,怕不是嫡庶之別就可以隔開血液中的那份親近的。

  仿佛是外面風起了,呼呼的風聲猶如女鬼的哀嚎,伴著屋子裡高良辰低低的哭聲,令杜若錦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助感,如果當初不是結識了錦親王,不是有高紙渲的維護,不是高墨言後來的相伴,自己在這個異世,又會是一種什麼命運呢?

  ※第二百三十九章 許你一門親事又如何

  杜若錦坐在一旁出了神,許久,高良辰才止住哭,杜若錦給她絞了個帕子,拿給她拭臉,高良辰接過來,低低說了句,「為什麼我感覺你與別的女子不同呢?」

  杜若錦輕輕笑了笑,對於這個問題,她無法向高良辰解釋。

  高良辰望著杜若錦頭上的金釵,杜若錦歎了口氣,將金釵拿下來,撥動機關,將劇毒撒在了房間裡的一株雛菊花盆裡,霎時之間,雛菊便黑了蔫了下來,杜若錦暗暗心驚,臉上卻笑了起來,說道,「這金釵,還是金釵……」說罷,又重新將金釵插於發間。她知道,高良辰心裡還忌憚她金釵裡的劇毒,只有將劇毒倒掉,才能令她心安吧。

  高良辰轉過頭,不肯說話,杜若錦走近她,柔聲說道,「只要你有勇氣,這世上便沒有過不起的坎,就看你到底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流言蜚語算什麼?我在高家的那兩年,何曾又痛快過,好在現在苦盡甘來,我也不是那個任何人都可以欺侮的二少奶奶了,我既然辦到了,你又為什麼就不能多給自己點信心呢?」

  高良辰眼睛裡閃過一絲希望,拉著杜若錦的衣袖,怯怯得問道,「當真如此?我便能做到?」說罷,又苦笑了幾聲,歎道,「我高良辰沒有那種命,我竟然還想做這等設想……」

  杜若錦聽到這裡,又氣又恨,真想說一聲,「你難道是林黛玉穿的嗎?怎麼自憐自艾到這個份上?就算是林黛玉,說話刻薄也沒叫別人討了好去。」

  心裡氣歸氣,這些話始終是不能說出口的。正在這時,門外敲門聲,杜若錦只以為是阮真回來了,沒有料到竟是高紙渲回來了。

  杜若錦迎上前,問道,「可是找到那混帳了?」

  高紙渲手中玉笛輕揮,臉上現出幾分得意,說道,「有我高紙渲出馬,想必解決不了的事情還不多。你看,這是什麼?」說罷,就將手裡的一張紙遞給杜若錦,杜若錦接過來一看,原來竟是秦冠西寫給高良辰的休書。

  杜若錦看完了後,便遞給了高良辰,高良辰差點又哭出聲來,杜若錦沒好氣道,「為什麼只允許男人給女人寫休書,難道就不能女人給男人寫休書嗎?憑什麼女人就要逆來順受?」

  高紙渲望著她,淡淡說道,「如果你想那麼做,那麼最支持你的人,你猜會是誰?」

  杜若錦聽見高紙渲的話,生怕高紙渲再往下說下去,讓高良辰察覺出任何端倪來,正待岔開話題,卻發現高紙渲早已別過頭,沒有再朝杜若錦看過來。

  那背影分明是帶了若干的寂寞,否則那寥落的身影怎麼會如此淒然?

  那身影分明是帶了諸多的隱忍,否則那孤單的背影怎麼會如此悲愴?

  或許,誰都有不能自主的時候,不是想要將深情藏起嗎?傾心而出的感情,怎麼能輕易就能藏起?那情不自禁的流露,才是最令人回味和感動的……

  高紙渲,可是你我終究是一條不歸路,是你能將使命放下決然與我在一起?還是我能棄安然隨你一起浪跡天涯?

  這般想著,心裡似是有淚流過,酸酸澀澀的,眼睛裡的濕潤最終在苦笑中消失殆盡,別了,別了……

  高良辰還拿著那紙休書,似是不甘那般羞辱,杜若錦緩了心情,百般勸慰,才叫高良辰絕了自盡的念頭。

  高紙渲轉過身,狀似輕鬆地說道,「既然事情料理妥當,我們現在帶大姐回家吧。」說完,又加了一句,「連夜便走……」

  杜若錦看得出,高紙渲說得很輕鬆,可是必定是藏著極大的風險,否則也不一定便急著連夜上路,於是也緊忙說道,「好,我去跟阮真告別,我們馬上啟程,早一點回高家,早一點安心。」

  杜若錦與阮真辭別,阮真叫人備好馬車,杜若錦為恐秦家尋蔣家的麻煩,堅持不肯坐阮真備好的馬車,阮真沒有辦法,又只好叫人去街上雇了一輛馬車,幾人隨即離去。

  已是深夜,那車夫似是驚怕,不敢將馬車再往前趕,高紙渲讓他在一邊坐著,自己駕了馬車,絕塵而去。

  杜若錦在車廂裡,猶未入睡,身旁的高良辰似是不能承受今日的變故,低頭垂淚許久睡了過去。

  杜若錦時而撩起車廂,看看外面,漆黑一片。杜若錦卻沒有絲毫的懼怕,這究竟是為什麼?僅僅是因為駕著馬車的那個人是他嗎?

  也不知道過了許久,直到馬兒受不住累,終於慢下速度來的時候,高紙渲勒緊韁繩讓馬車停了下來。

  杜若錦看高良辰還在熟睡,便小心翼翼從她身邊過去,下了馬車想透透氣。

  高紙渲倚在一棵樹上,明知杜若錦便在身邊,也沒有回過頭看她一眼,杜若錦苦笑,高紙渲,你究竟想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我?

  是前日的客氣溫和?還是昨日的刻意回避?還是如今日這般,將自己視作空氣?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