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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剛轉過街口,便看見前面迎來一頂軟轎,杜若錦剛想拉著桑菱往路旁讓一讓,怎知桑菱確當沒有看見一般,仍舊徑直往前走著。

  軟轎只好在杜若錦和桑菱面前停下來,軟轎旁邊一邊站著一個丫鬟,左邊那個丫鬟眉頭緊蹙,似是有些不耐煩,道,「咱們先轉過彎來的,你大老遠走過來,也是一眼就能看得到,現在擋著路存心就是故意生事呀?也不打聽下咱們是什麼來頭,說出來嚇死你。」

  桑菱冷笑道,「看不出眉眼高低的東西,回去告訴你們姑娘,就說我桑菱今兒個站在這裡,就是不肯讓路了。」

  那個丫鬟正要急怒說些什麼,就聽見軟轎裡一個綿軟清甜的聲音,說道,「無語,就你話多,還不快回來。」

  杜若錦循聲望去,只見一位女子從軟轎裡出來,婀娜娉婷得站在那裡淡淡笑著,右邊的那個丫鬟,適時扶著她走過來。

  就在這時,桑菱飛快的在杜若錦耳邊低語一句,說道,「她叫水凝煙,是撫遠大將軍之女……」

  只見水凝煙眉目如畫,一顰一笑都似牽動著人心,輕聲說道,「無語,皎皎,這位桑大小姐可是當今宰相之女,也是咱們錦州城唯一的女捕頭,你們怎麼能言語冒犯與她?」

  不光無語和皎皎呆住,就連杜若錦也是滿臉詫異,轉頭看桑菱之時,只見她抱歉一笑,有些不自然得說道,「沉香,我……」

  水凝煙隨即將視線落在了杜若錦的身上,奇道,「難道,你就是皇上親封的沉香娘子?」

  杜若錦微微點頭,算是應了,桑菱說道,「水大小姐出門,排場不小嘛!」

  水凝煙輕笑不語,站在一旁的皎皎,面如滿月,眼神雖是犀利,卻耐不住性子,急切得說道,「將軍擔心大小姐獨自出門的安危,所以就多派了幾名侍衛跟著,以免出了什麼差錯。」

  桑菱抬頭望天,不陰不陽得說道,「將軍之女,竟然不會武藝的嗎?」

  無語眉頭緊鎖,似是聽不慣桑菱的話,說道,「咱們小姐的身子一向嬌貴柔弱,怎麼可能去舞劍弄槍的?」

  桑菱的面色有些不好看,輕輕「哦」了一聲,轉而逼近了無語一步,手中腰刀飛快得抵在無語的脖子上,連同杜若錦在內,幾個人都是驚呼變色。

  桑菱望著有些瑟瑟發抖,站不穩身子的無語,不屑地說道,「放心,我不會傷你,我只是想告訴你,到底是你的嘴快還是我的刀快。」

  水凝煙臉色依舊不變,看到桑菱將刀挪開無語的頸脖,笑道,「無語,桑大小姐這是跟你開玩笑呢,記得以後凡事少開口,總不會有錯的。」

  水凝煙說完,朝兩人走近了幾步,說道,「桑大小姐,沉香娘子,凝煙的丫鬟出言無狀,還請見諒。」

  桑菱扭過頭,不肯理會水凝煙的示好,倒是杜若錦有些過意不去,說道,「水大小姐客氣了,無妨無妨。」說罷便扯著桑菱的衣袖離開。

  杜若錦走了幾步,往回掃了眼,只見水凝煙站在軟轎前一直盯著自己和桑菱的背影,目光輕柔,卻又有說不出來的別樣感覺。

  「桑菱,想不到你竟然是宰相之女,你何苦就要這樣瞞著我?難道怕我心懷叵測,借助你桑家權勢嗎?」杜若錦半是玩笑,半是詢問,心裡不是不難受的,感覺被人蒙在鼓裡。

  桑菱不自然得一笑,扯著杜若錦的衣袖不放,說道,「我不過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從而對我高看一眼,我做捕頭是憑的真本事。」

  杜若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與她糾纏,但是還是疑惑問道,「剛才的那位女子,你說是撫遠大將軍之女,難道你們曾有過節嗎?為什麼你對她是那種態度?」

  桑菱提起水凝煙來,又是一臉的不忿,說道,「當年,我父作為欽差大臣,隨水將軍出征,可是水將軍戰局佈置有誤,卻私下參奏,上報朝廷,污蔑是我父所為,要不是皇上念我父為官多年,清廉自斂,說不定早就被罷官免職了。」

  桑菱現在提起來,還是氣怒攻心,張口便道,「水將軍是這麼一個小人,他生的女兒又能好到哪裡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高筆鋒之死

  杜若錦對於桑水兩家的糾葛不清楚,但是也明白自古權相之爭,永無寧息之日。

  所以,她並不想知道太多關於宰相將軍之事,與桑菱敷衍了幾句,隨即便帶著殘歌和綠意回到高家。

  杜若錦哪裡知道,就在她出府之後,高家又出了一件大事,而這件事與她有莫大的關聯,竟是想說也說不清。

  杜若錦帶著殘歌、綠意剛進府門,便被張媽請進了正廳,張媽神色惶恐不安,杜若錦又問不出個究竟來,只得作罷。

  正廳裡,高老太爺大力咳著,高步青也似是在努力克制自己,大夫人不停啜泣著,見到杜若錦進來,便撲上前來,哭鬧著大喊,「你賠我兒命來,你賠我兒命來,天殺的,你的心腸怎麼就這樣惡毒?」

  大夫人拽著杜若錦的衣領,拼命地搖晃,杜若錦雲山霧罩不明白所以,直到大夫人被拉開,才聽見張媽低聲在杜若錦身邊說了句,「大少爺死了。」

  原來,就在她出府後不久,大夫人帶著張媽去高筆鋒的房裡,才到門口就發現有些不對勁,急忙奔進去,才發現,原來高筆鋒躺在床榻上已經斷了氣,胳膊還往下垂著,看似經過了一番掙扎。

  杜若錦有些摸不著頭腦,說道,「大哥是今晨才死的,我一大早便出府了,這事與我何干?你總不能懷疑,是我殺了大哥吧?」

  大夫人仿佛已是失去了理智,大聲喊道,「賤人,你想將這事甩得乾乾淨淨沒有那麼容易,昨天難道不是你刺傷了筆鋒嗎?怎知筆鋒不是因為傷勢惡化而死?」

  杜若錦走近高步青面前,問道,「爹,你不是說大哥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好生休養便會無事?」

  高步青的眼圈刷的紅了一下,轉身說道,「是,我也在迷惑,他雖然被刺傷,可是並不是要害位置,我給他包紮了傷口,大約是過一陣就能下床走動的,哪成想……」

  高老太爺大力咳著,艱難說道,「真是造孽呀,他做出這樣的事來,本想好生懲戒一番,可是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他的命呀。難道真的是老天在懲罰我們高家嗎?」

  大夫人指著杜若錦,眼神充血,接口道,「都是因為這個女人,就是因為她,筆鋒才會受傷的,要不是她,筆鋒怎麼可能會死?」

  杜若錦長歎一口氣,知道自己此時多說無益。

  大夫人已經失去理智,她早已忘記昨天,便在昨天,高筆鋒差點做出喪心病狂弑母的醜事來,或許是因為作為一個母親,總是會輕易原諒自己孩子犯下的錯誤,哪怕是滔天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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