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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落座時,沖著站在身後伺候的阮真吩咐道,「去給我盛些清淡的白粥來,桌上的菜膩了些,我吃不進去。」

  阮真咬著唇有些不甘,說道,「平常吃的好好地,怎麼就今天吃不進去了?難道昨夜罰了一夜跪,連胃口也變了?」

  杜若錦倏地起身,唬著臉走近阮真身前,喝道,「既然你在人前不想給自己留情面,我也明給你說。這個家裡的人可以議論我任何事,卻不能管我教訓自己房裡小妾的事。你肆意頂撞我,不給你點顏色瞧瞧,將高家的家法置於何處?」

  杜若錦沖綠意說道,「綠意,賞她幾巴掌,讓她嘴巴以後放乾淨點。」

  綠意有些瑟縮,望著杜若錦,期期艾艾說道,「二少奶奶,綠意不敢。如夫人或許也只是有口無心,您就饒了她這一回吧。」

  杜若錦仍舊沉著臉,說道,「既然綠意肯給你求情,我也給她個面子,今天的罰就免了,再有下一次,我一定叫你後悔莫及。還不快去盛粥?綠意,你跟著她去。」

  阮真恨恨得咬唇,不敢吭一聲,她原來能耀武揚威,是因為自己姨姐肯托出錦親王給自己撐腰,現在被杜若錦一攪和,姨姐明顯不肯再多願意理會自己,阮真對於嫁入高家也是後悔莫及,否則憑她的姿色嫁給一般世家也是能做個正室的。

  阮真看沒有人肯出言為她說話,再跟杜若錦拗下去只有自己吃虧的理,只好出了門,綠意跟在她身後,會意得沖杜若錦微微眨眼便去了。

  杜若錦剛才的一席話,將大夫人和二夫人全部影射了進去,堵住了大夫人的口,她是正室,自然也會認為正室教訓小妾,是再合不過情理之事,可是二夫人聽著句句刺耳,見阮真和綠意走遠了,才不陰不陽得說道,「二少奶奶好閒心,既然讓綠意去了,還不如當時就讓綠意去呢,何必非要為難阮真?」

  杜若錦夾著桌子的菜,吃得津津有味,什麼吃不進去,她憑什麼要吃不進去?匆匆咽下幾口說道,「我墨言堂就要有墨言堂的規矩,她肯伏小,我也會讓她的日子好過,她如果想要爭正室這個位置。我只有一句話,只有我讓出去的,沒有別人奪了去的可能,趁早死了這條心。我讓她去端粥,這是給她獻殷勤的機會,至於讓綠意跟她去嘛,我倒不是怕她幹下毒,可是也怕她給我加點料也不好過呀。」

  眾人面面相覷,大少奶奶咂舌道,「說出去誰能相信?都說人心有九竅,弟妹,你呢?十竅也不止。」

  杜若錦淡定自若,笑著答道,「大嫂說的是我嘛?照我說大嫂哪裡都好,就是把大哥看得太緊,連墨言都有了妾,大哥卻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呢,大嫂,哦?」

  大少奶奶的臉色微變,瞪了杜若錦一眼,再看向高筆鋒時,高筆鋒的眼神犀利一閃即逝,大少奶奶只得半是委屈半是討好的,說道,「娘,提起這事來,靜容倒是記得上次回娘家,家嫂提起她的遠房親戚,原本也是益州城大戶人家的女兒,只因家道敗落父母雙亡,所以才投靠了家嫂。靜容也見過那位女子,人和氣又標緻,靜容想讓她過門給大少爺做個妾。」

  大夫人沉吟半許,說道,「大戶人家的女兒做小妾,會不會委屈了人家?人家肯不肯還是兩說呢,筆鋒,你怎麼說?」

  高筆鋒一直埋頭吃飯,聽見大夫人問他,隨即開口說道,「靜容先前跟我提過這件事,我怕委屈了靜容就一直沒肯答應,既然娘問起了,就一切但憑娘做主吧。」

  大夫人點點頭,滿眼慈愛得看著高筆鋒,似是覺得他回答的很好,說道,「娘知道你一向與靜容感情極好,為了她一直不肯娶妾,可是你是高家的長子,又總管高家產業,傳宗接代的任務自然要落在你們兩個的身上。」大夫人說完,又瞅了大少奶奶一眼,說道,「靜容,你的肚皮也要爭口氣呀。」

  柳氏憤恨,幾乎是咬牙切齒得說道,「娘,靜容知道了。」

  杜若錦冷笑,好一出完美的戲落幕。正在這時,阮真端了粥回來,放在桌上,離得杜若錦略有些遠,杜若錦站起身來說道,「我吃好了,各位慢慢用。」

  阮真氣不過,眼睛裡的淚都要流出來了,「你……」

  杜若錦走近她身邊,不屑得說道,「你覺得委屈?你是以妾室的身份嫁進高家,就早應該知道會受氣吃苦,難道不是嗎?」

  ※第八十章 正室與妾室的較量(2)

  杜若錦的話刺得阮真吃不住勁,當即欲掩面離去。

  突然聽到一個不羈的調侃聲音,高紙渲站在門口,望著杜若錦笑道,「二嫂在祠堂呆了一夜,紙渲本想二嫂會有些精神不濟,誰知道一大早就在這爭風吃醋呢。」

  靠,杜若錦瞪著他,我這叫做爭風吃醋嗎?我不過是借阮真之事,讓別人覺得自己不容隨意欺侮罷了。

  杜若錦背對著眾人,慢慢走近了高紙渲,兇神惡煞的表情瞪著他,偏偏還要用客氣自持的口氣說道,「三弟說笑了。我一直以為,丈夫娶妾室進來,不過是為了多一個伺候自己的人而已。所以,我又怎麼會難為自個的丫鬟呢?」

  阮真氣不過,站在那裡早已是羞恨懊惱之極,說道,「你這樣侮辱我,我看在二少爺的面子上,我可以生受下來。可是,你這樣說話將置於二夫人於何地?」

  杜若錦看向二夫人,果然她早已是心生不忿,只是礙於體面沒有自己出聲指責杜若錦。

  杜若錦沖著阮真冷冷一笑,說道,「你看在二少爺的面子上?我說怪不得你敢頂撞于我,原來背後有他撐腰呀?」

  阮真鬧了個大紅臉,去看高墨言之時,高墨言沉臉不說話,端起手中的茶盞喝了幾口。

  杜若錦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喝道,「賤人,如二夫人曾經所說,等你肚皮爭氣,為高家產下一男半女之時,你才有資格名正言順的說你是高家的一份子,否則你永遠只是我二少奶奶的丫鬟,你認清這個理,否則以後有你吃苦頭的時候。」

  杜若錦心裡卻在想,雖然她是贊成一夫一妻制的,可是二夫人為高家生下了兒女,總算也是事實婚姻,說她是高家的一份子,也不算違心吧?

  果然,即便阮真已經氣得幾欲吐血,二夫人的臉色已經緩和了下來,看看已經坐下來的高紙渲,還有神色略顯恍惚的高美景,一臉的得意與欣慰。

  杜若錦見好就收,正要與退場離去。

  不成想,大夫人那邊卻發威了,「站住,你大嫂已經主動要為筆鋒納妾,這是怎樣的胸懷?你呢,卻在這跟阮真過不去,該說你是天生妒婦,還是小雞肚腸欠缺教養?」

  杜若錦轉過身來,對著大夫人一福身,說道,「娘,您教訓的是。可是如果您能做到胸懷寬廣,為什麼對四弟去翰林院當差這樣耿耿於懷呢?就是因為您覺得四弟不是您親生的,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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