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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杜若錦的眼神猶如受驚的小鹿一般,無助而恐懼,仿佛這是她第一次面臨死亡的恐懼,說道,「你是想來看看我死了沒有?那日在妙真寺,就是你行刺王爺,你怕我張揚出去,竟然飛刀殺我滅口。可惜了,我沒有死。如今你潛入高府,就是為了取我的性命嗎?」

  楚惜刀的臉上顯現出一絲無奈,愧疚說道,「不是你想的這樣,我那柄飛刀確實只是想殺錦親王,卻誤傷了你,我也很後悔,那日見錦親王抱著你離開,我並未下山,而是一直在妙真寺周邊打探你的消息,聽說你一直昏迷著,後來聽說你回了高府,所以才想來看看你……」

  杜若錦瞠目結舌,「誤傷?只是誤傷?你不是想殺我滅口?」

  楚惜刀失笑,「難道你以為這麼兇狠殘暴嗎?為什麼要殺你滅口呢?」

  杜若錦「切」了一聲,果然應驗而來這句話,給杜若錦一個支點,杜若錦可以撬起整個地球,給杜若錦一個陽光,杜若錦就能回他個春光燦爛。杜若錦在確定楚惜刀不會危及到自己的性命時,才又有了那股不怕「死」的勁。

  杜若錦用未受傷的胳膊捶打了楚惜刀幾下,見楚惜刀皺眉霎時之間額上佈滿細密汗珠,杜若錦陡然想起,那日楚惜刀在發現自己出現在後窗時身形一頓,讓錦親王用玉扇敲打著了胳膊上,當時衣衫被玉扇勾破,所以就露出了上面的青龍紋身,也就是那一刻,杜若錦認出了他。

  「還知道痛呀?活該,做什麼不好,偏偏要做蒙面人行刺王爺。」

  楚惜刀的臉立即變了顏色,往杜若錦身處逼近了兩步,杜若錦心裡一驚,見楚惜刀停下了腳步才松了一口氣。

  楚惜刀卻有些挫敗得回轉過身,說道,「錦親王不能不死,殺了錦親王,我才能……」

  「才能什麼……」杜若錦有些好奇。

  楚惜刀沒有答話,杜若錦不敢追問,在她看來,楚惜刀還是一個渾身散發危險氣息的人,她不能與他有太多瓜葛。

  楚惜刀突然想起來什麼似地,說道,「那日,你負了傷,我在山下看到有人敲暈了去皇宮送信的小沙彌,裝扮成御醫上了山。那個人,那個人,你可能認識……」

  正在這時,綠意在門口喚道,「二少奶奶,您睡了嗎?」

  楚惜刀止住話,又沖著杜若錦低低說了一句,「抱歉」,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裹扔給了杜若錦,這才從後窗離去。

  杜若錦將包裹拿到手上,又對綠意回道,「綠意,這麼晚,什麼事呀?」

  綠意說道,「二少爺回來了,他說如果你沒睡,就過來看看你。」

  杜若錦一怔,沉吟了半刻,才說道,「好,你讓他進來吧。」

  高墨言推門進來,倒把杜若錦嚇了一跳,他滿臉胡茬,看起來憔悴極了,走到床榻下坐下,說道,「我聽說你醒了,過來看看。」

  杜若錦小心得將包裹藏在身後,不鹹不淡得說道,「聽說我醒了,就過來看看,我沒醒的時候,你怎麼沒來看一眼呢?是不是聽說我死了,你才稱心如意呢。」

  高墨言聽見杜若錦譏諷的話,沒有回應,反而看著杜若錦低沉說道,「你清瘦了好多,下巴更尖了……」

  高墨言說著話,用手去輕觸杜若錦的下巴,杜若錦一扭頭,發現高墨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久久才縮了回去。

  「你還在怪我嗎?」

  杜若錦冷冷看著他,「我哪裡就敢怪罪二少爺您呢?否則你一句任人處置,我豈不成了刀下鬼了?」

  「我知道,你心裡一直在怪我,可是你想,前幾日還在聽你說,要去找什麼令你傾心的男人,卻馬上聽到了你與人私會的消息,你讓我如何用理智去分辨,又讓我在家人面前情何以堪?」

  杜若錦是理解他的,可是她卻做不到原諒他。

  因為無愛,所以不曾有過信任。當別人誣陷自己的時候,他沒有為自己辯解過一句話,反而是浪蕩公子高紙渲為自己開口辯解,那又叫她在高家人面前情何以堪?

  兩人默默無言,許久杜若錦想開口讓高墨言回去歇著,才發現高墨言倚在床榻上沉沉睡了。看起來他是乏極了,卻眉頭微蹙,睡得並不安寧。

  杜若錦那一霎那,沒有狠下心推醒他,將被子遮蓋在他的身上,自己牽了一個被角也和衣睡下了。

  房間裡的氣氛陡然變了異樣起來,有絲絲縷縷的曖昧和糾纏,卻在兩人逐漸沉睡的氣息之中起先是若有若無,最後化為烏有。

  ※第六十八章 自盡

  次日,當杜若錦醒來的時候,赫然發現一張俊美的臉,高墨言撐著胳膊,靠在自己的床頭,正俯身看著自己。

  杜若錦揉揉眼睛,有些不自然得挪動了下身子,這時高墨言也起了身,吩咐綠意道,「告訴老太爺還有老爺夫人,我今兒個在房裡與二少奶奶用膳,不用等我了。」

  綠意一怔,朝杜若錦望了一眼,杜若錦也是一臉愕然。

  綠意去前廳路上碰見了張媽,就把高墨言的複述給張媽,讓張媽將信捎過去,張媽有些驚訝,說道,「自從二少奶奶能開口說話,我發現這府裡的狗叫聲都與平時不太一樣。」

  綠意跺腳,「你……」

  張媽斜斜眼就走了,也難怪她覺得訝異,高墨言自從與原先的二少奶奶杜沉香成親以後,雖不視她為洪水猛獸,也是敬而遠之。此番,竟然要與二少奶奶在房裡用膳,任誰聽了不覺得奇怪?

  綠意去廚房端來杜若錦和高墨言的早膳,輕輕推開門,放在桌上識趣得離開了。

  高墨言將桌子搬近了床榻,方便杜若錦不下床可以夠到桌上的東西,一邊又端起碗來,欲一勺勺來喂杜若錦。

  杜若錦立即別過頭去,高墨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或許是感覺到自己拒絕的明顯,杜若錦馬上說道,「我不習慣別人來喂,我自己來就好,或許讓綠意來伺候也行。」

  高墨言的臉上明顯浮上一層暗鬱,他似是忍耐再三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從牙縫裡艱難吞吐出幾個字來,「你不習慣別人來喂?在妙真寺,怎麼就肯讓人嘴對嘴喂你吃藥?」

  杜若錦訝然,正要問是如何一回事,高墨言將碗重重放在桌上,起身離開,任憑杜若錦「喂喂」喊著也不理會。

  杜若錦顧不上惱他,心裡卻還在想他說的話,嘴對嘴喂藥?自己妙真寺昏死在錦親王的懷中,那是自己唯一能記得的事情。難道給自己喂藥的人是錦親王?杜若錦搖搖頭,心道不可能不可能,可是除了他又會有誰呢?

  杜若錦壓根不知是小王爺雲澤的傑作,一心只以為是錦親王給自己喂藥,想著想著就羞得面紅耳赤,綠意推門進來,起先見到高墨言負氣而走,這會卻見到杜若錦原本蒼白的臉紅潤了起來,莫名其妙得面如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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