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破(10)_學達書庫

一〇

　　杜若錦冷眼看著她，不著聲色得仔細打量綠意，發現綠意的眉眼果真與自己有幾分相像，只是略微偏瘦，如果稍豐腴一些，也會是秀麗非常。

　　杜若錦心裡卻惱火起來，喝道，「綠意，虧我自從開口說話，就什麼也不瞞你，什麼也說與你聽，你倒好，把什麼事都瞞得嚴嚴實實的。」

　　綠意奇道，「二少奶奶，這話時如何說的？綠意對二少奶奶不敢自居衷心，可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哪裡有什麼事就敢瞞著您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我的妹妹？」

　　綠意大驚，「二少奶奶，可千萬不要這樣說，綠意只是一個奴婢，怎麼敢與您自稱姐妹？」

　　杜若錦再也按耐不住火氣，吼道，「綠意，你還要瞞我？剛才二少爺說，你就是我的親妹妹，你還不承認？」

　　綠意張口結舌，頓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說道，「二少奶奶，二少爺怕是跟您玩笑話吧。六年前，綠意家鄉得了瘟疫，爹娘都死了，綠意流落在錦州城，差點餓死在高府門前，是老爺好心收留了綠意。算算，也有六個年頭了，而二少奶奶是二年前才嫁進高家的，您想，綠意怎麼會和您是姐妹呢？」

　　杜若錦一想也對，以她的家世，既然能嫁給高家二少爺做正室，自己的妹妹也不會差到哪裡去，還能淪落到做自己丫鬟的地步嗎？

　　杜若錦失笑，突然想起高墨言的捉弄，從床上下來，怒氣衝衝得就要去找高墨言算賬。綠意攔也攔不住，只得隨她去了。

　　杜若錦順著綠意指的方向走去，繞過三道回廊，卻失去了方向迷了路，偏偏她還不能找人問路，只好摸索著往前走。

　　因為怕人聽見動靜，所以杜若錦一直腳步很輕，經過一處房門前，突然聽見裡面人的說話聲，本來不想聽的，可是耐不住好奇心的驅使，還是讓她在門口站定了腳步。

　　「你以後少出去招惹二弟妹。」大少爺高筆鋒的聲音，他的聲音比在人前聽起來冷峻得多，也沒在外人面前顯露得那麼怕柳氏了。

　　「招惹她怎麼了？左右不過是又聾又啞，難不成你還心疼不成？」柳氏也沒了眾人前的張揚跋扈，聲音軟而有些討好。

　　「啪」一聲響，只聽柳氏吃痛驚呼。

　　「賤人，以後我心疼誰與你無關。你逼珊瑚跳井的事，我還沒給你算賬呢，她肚裡懷了我高家的骨肉，你卻這麼殘忍逼死她，你還有人性了嗎？」高筆鋒聲音冷厲，十分駭人。

　　※第二十二章洞悉

　　柳氏「嚶嚶」哭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心裡有她，珊瑚那個賤人有什麼好？我嫁進高家這麼多年，費勁苦心當了家，還不是想著便宜你行事，作假帳拆補生意，哪一件不是為了你鋌而走險？到頭來，你就這麼對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高筆鋒或許是聽見柳氏提起作假帳之事，忙出聲哄她，「我的姑奶奶，你小聲點，叫人聽見可怎麼得了？」

　　柳氏不依得說道，「這會想起要我小聲來了？一會又是珊瑚，一會又是你的二弟妹，你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我？」

　　「我提起二弟妹來，也是有原因的。你難道忘了？當年二弟妹嫁進高家來時，高家正面臨一場浩劫，輕則沒收家產，重則滿門抄斬。可是，二弟妹嫁進了高家以後，所有的一切都化險為夷，高家不但沒受罰，還得到了朝廷的封賞。」

　　柳氏停止了哭泣，卻有些不屑，「這與她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想說，她是咱們高家的福星？是她讓高家逢凶化吉的？可別笑掉我的大牙了。」

　　高筆鋒語氣深沉說道，「高家免予受罰，杜家卻是滿門抄斬，如果不是她當日已經嫁進高家，她也逃不了一死。而且你沒有發現，即便高家上下都擠兌她，爺爺的態度一直很不明朗嗎？我懷疑，是爺爺讓她父親頂了包……」

　　杜若錦一驚，沒有想到裡面竟有如此繁雜的糾葛。

　　她聽見裡面說話聲漸低，也隨即想到快點離開，腳步移動間踩響了枯枝，裡面的人先是頓默，後高筆鋒出聲問道，「是誰？」

　　杜若錦不敢移動腳步，這一跑動必定會引起更大的動靜，可是站在這裡讓高筆鋒夫妻兩人發現自己，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就在緊張到心要從嗓子裡跳出來的時候，有人攬住杜若錦的身子，幾個起躍，遠離了柳氏的房間。

　　那人放下杜若錦，杜若錦拍著胸口長舒一口氣，抬頭看去，這人竟是高紙渲。只見他笑意盎然得看著杜若錦，問道，「二嫂，這麼晚了，你怎麼在大哥門前站著呢？」

　　杜若錦無辜得眨眨眼睛，指指自己的耳朵，意思是自己根本聽不見你說的話。

　　高紙渲湊近了，促狹一笑，說道，「如果真聽不見聲音，何苦在門口偷聽那麼辛苦呢？」

　　杜若錦知道剛才的舉動，已經瞞不住他。當下也不再裝聾作啞，說道，「誰說我偷聽了？我只是恰巧路過而已。」

　　杜若錦說完，本以為高紙渲一定會嘲笑自己，沒有想到他根本未出一言。杜若錦好奇得抬頭看他，正迎上他目瞪口呆得表情，杜若錦意料之外，也跟著傻傻得望著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高紙渲歎息道，「二嫂，你嫁進高家二年多來，紙渲從未聽過你說一句話，沒有料到，你的聲音竟是這般動聽。」

　　杜若錦羞紅了臉，好在夜間並不看清，惱羞成怒道，「別跟我扯嘴皮子，我警告你，不要將我的事情到處亂說，否則我有辦法令你後悔。」

　　※第二十三章追逐

　　高紙渲聽見杜若錦的話，並不惱怒，笑道，「二嫂從此再不跟紙渲說一句話，才是令紙渲最為後悔的事呢。」

　　杜若錦臉色漲紅，嗔道，「高紙渲，我警告你，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高紙渲作哀怨狀，歎息一聲，說道，「怪不得二哥突然像是失了魂一樣，終日有些魂不守舍的，原來是心落在了某個人的身上了。」

　　杜若錦狠狠瞪了高紙渲一眼，不提他也就罷了，提起高墨言，杜若錦心裡就來氣。憑什麼自己活該被他捉弄？

　　不過，杜若錦前來興師問罪的心，被這麼一攪局，也失了幾分衝勁，這會子呵欠連天，就想回去歇著了。杜若錦在原地踱了幾步就停下了。

　　高紙渲看出她的為難之色，取笑道，「二嫂是不是不知道回去的路？」

　　「胡說，我怎麼會不知道？」

　　高紙渲搖搖頭說道，「既然如此，那紙渲就先回房歇著了。」

　　「哎，你先不要走……」

　　杜若錦急道，因為著急出手抓住了高紙渲的衣衫，又飛快得鬆開了。

　　「哦，二嫂還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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