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曾許諾·殤 | 上頁 下頁
七一


  阿珩不敢放任自己的傷心,迅速擦乾了淚,照看著昌僕。

  嫘祖牽著顓頊的手走進來,不過短短一會兒,顓頊竟好似突然長大了,小小的臉緊緊地繃著,眼中的淚珠滾來滾去,卻一直倔強的憋著,就是不肯哭,憋的臉色都發紅。

  顓頊站在榻旁,去摸母親的臉,神情十分嚴肅。

  嫘祖對阿珩吩咐:「你把所有事情從頭到尾講述一遍。」

  阿珩遲疑地看著顓頊,嫘祖說:「他如今是我們家唯一的男丁,不管他能理解幾分,都讓他聽著吧!」

  阿珩聽出了嫘祖的話外之意,臉色立變,「大哥、大哥還在。」

  嫘祖淡淡的說:「你們真以為我不知道嗎?青陽是我生的,是我把他從小一點點養到大。珩兒,你會認不出你的女兒嗎?那是你心頭的肉,一顰一笑你都一清二楚。你和昌意竟然膽大包天,想出這樣瞞天過海的計策。」

  阿珩急急解釋:「娘,我、我不是四哥,是我。」

  「我明白你們的苦心,知道你們怕我難過,怕我撐不住,可你們太小看你們的母親了,軒轅國能有今天,也是你母親一手締造,如今雖然上不了戰場,不代表我已經老糊塗了。」

  阿珩跪在嫘祖膝前,嫘祖對顓頊說:「你好好聽著,聽不懂的地方不要問,牢牢記住就行。」

  阿珩開始講述,從她察覺事情有異,派烈陽送信回軒轅求救,向高辛借兵,被少昊拒絕,到祝融用自己做陣眼引爆火山全部講了一遍。

  嫘祖一直默不作聲,昌僕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睜著眼睛,呆呆地望著帳頂,聽著阿珩的講述。

  昌僕突然問:「為什麼父王一直沒有派兵?如果我們的神族士兵再多一些,只要有一個精通陣法的神族大將佈陣,即使祝融用自身做陣眼,我們也不至於全軍覆沒。」

  阿珩說:「我能用性命擔保烈陽的可靠,這場戰役對軒轅至關重要,父王絕對不想輸,只要他接到消息,肯定會全力阻止祝融,唯一的解釋就是父王沒有收到烈陽送的信。」

  誰敢截取送給黃帝的信?誰能有這個膽子,又能有這個能力?

  阿珩想通的一瞬,悲怒攻心,嘶聲問:「前日夜裡父王是住在指月殿嗎?」

  嫘祖身子晃了一晃,向後倒去,阿珩忙扶住她,「娘,娘!」

  嫘祖緩了緩,對昌僕哭道:「我對不起你,是我姑息養奸。」

  昌僕噙淚說道:「娘,您在說什麼?」

  嫘祖老淚縱橫,「因為年輕時的大錯,我對彤魚氏一直心懷歉疚,卻沒想到一錯再錯!我早該看明白,有的錯既然犯了,寧可自己受天譴,也要一錯到底,我若當年心狠手辣的直接殺了彤魚氏和她的孩子,也不會有今日!」

  昌僕忙掙扎下榻,跪在嫘祖面前,哭道:「娘,你若再責怪自己,昌意就是死了也不得心安。」

  嫘祖摟著昌僕和阿珩,嘶聲痛苦,阿珩和昌僕也是淚若雨下。

  顓頊安靜的坐在一旁,看到娘、姑姑、奶奶三個女人哀哀哭泣,似懂非懂,只是牢牢記著奶奶的叮嚀,努力的記住一切,奶奶說了,他如今是家裡唯一的男子漢了,必需要堅強。

  一個宮女跌跌撞撞的跑進來,「王后,來了一大群人,他們都穿著哀服,帶著哀冠」

  看來父王已經收到消息,派人來稟告母后。阿珩說:「就說我們知道了,讓他們都回去吧。」

  宮女緊張的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的說:「不,不行,黃帝也來了。」

  一時間,屋子裡的人都沉默了。

  嫘祖恨道:「讓他滾回去!就說我不想見他,今生今世都不想見!」

  宮女驚駭的張著嘴,阿珩站了起來,扯扯宮女的衣袖,示意宮女跟她走,昌僕也追了出來,「我有話和父王說。」

  阿珩和昌僕走進前殿,看黃帝全身縞素,神色哀戚,一見阿珩,立即問:「你母后如何?」

  阿珩說:「母后身體不太舒服,正在臥榻靜養。」

  黃帝提步就行,「我去看看她。」

  阿珩伸手攔住了他,「父王,母后受不得刺激了。」

  黃帝愣了一愣,「那那改日吧。」

  黃帝對昌僕說:「神族的兩百士兵都陣亡了,奉珩兒之命提前撤離的四千若水戰士全部活下,我已經派人繼續搜索,也許還能救出一些若水的戰士,你若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

  昌僕眉目冷冽,剛要張口,阿珩搶先說道:「父王,我在三日前派烈陽送信回來,講明祝融意圖引爆火山,請您立即派神將救援,如今烈陽下落不明,不知父王可收到了信?」

  黃帝心念電轉,立即明白了一切,氣得臉色發青,五官都幾乎扭曲,可漸漸的,他的神色恢復了正常,「這事我會派人去查。」

  阿珩對黃帝徹底死心,黃帝肯定也會通過別的方式重重懲罰夷彭,可那不是阿珩想要的懲罰。

  昌僕跪下,說道:「父王,雖然昌意已經屍骨無存,可我想求您為昌意舉行一個隆重的葬禮。」

  黃帝說:「我本就是這個安排,還有其他要求嗎?」

  昌僕搖搖頭。

  黃帝道:「那我走了,你們若需要什麼,派人來直接和我說。」

  躲在殿外的雲桑看到黃帝走了,才帶著朱萸走進前殿。她雖然嫁給了青陽,可在朝雲殿,仍是一個外人,所以她也一直深居簡出,凡事儘量回避。

  阿珩向她問安,昌僕木然的坐著,猶如一個泥偶,對外界的一切事情都渾然不覺。

  雲桑十分心酸,她還記得幾百年前的那場婚禮,火紅的若木花下,昌僕潑辣刁鑽、古靈精怪,在她心中,昌意和昌僕是唯一讓她羡慕的夫婦,令她相信世間還有伉儷情深,可老天似乎太善妒,見不得圓滿,竟然讓他們生死相隔。

  雲桑對阿珩說:「前幾日,我深夜睡不著,出外散心,看到軒轅山下有火光,就過去查看了一下,正好看到夷彭領著幾個妖族圍攻一隻琅鳥,其中一個好似是狐族,說什麼要把琅鳥的鳳凰內丹取出,敬獻給狐王去療傷。我意識到是烈陽,就設法救了他,本想今日你回來時就告訴你,可我去找你時,隱隱聽到哭聲,似乎不太方便就回避了,沒想到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

  阿珩忙對她行禮,感激的說:「多謝你,烈陽如今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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