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曾許諾·殤 | 上頁 下頁
四四


  雲桑面色森寒,「我認識的諾奈早已經死了!如今的諾奈只是一個終日抱著酒罈子、沒有心的皮囊!」

  阿珩不敢吭聲,諾奈終日酗酒,又四處尋找玉紅草一類令神智昏迷的藥草,長期服用下來,對藥成癮,如今已是個廢人。阿珩曾求少昊去勸勸諾奈,少昊帶她一起去見諾奈,可諾奈竟然先大罵少昊,後又跪在阿珩面前,痛哭流涕地求阿珩給他一些藥草,緩緩他的藥癮。

  雲桑面色緩和了一點,「兩族聯姻,事關重大,好妹妹,你幫我爭取點時間,讓我好好考慮一下。」

  「好!」

  後土駕馭坐騎化蛇尋來,看到雲桑,方松了口氣,「王姬突然消失,我和沐槿都擔心有什麼事。」

  雲桑道:「我只是心中煩悶,來找妹妹聊一聊。」

  後土對阿珩行禮,眼神依舊是真摯的,態度卻疏離了很多。阿珩在他心中依舊是妭姐姐,可她也是侵略神農、殺死了榆罔的軒轅族的王姬。後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只能把自己藏在客氣疏遠的殼子裡。

  阿珩心下黯然,只能微笑著說:「將軍,請起。」同樣的客氣,同樣的疏遠。

  雲桑召來九色鹿,「我們走了。」

  阿珩依依不捨,卻不能出言挽留,榆罔的死亡讓她總是不敢正視雲桑的眼睛。她悲哀地明白她與雲桑之間已經再回不到從前的親密無間。

  對於黃帝聯姻的提議,神農族遲遲沒有給軒轅族答覆,阿珩私下和雲桑聯繫,也沒有得到雲桑的回復,看來神農族內部有變。昌意向黃帝上書請求再寬裕一些時間,卻不知道夷彭給黃帝的消息是什麼,黃帝十分不悅,寫信給阿珩如果再沒有結果,就讓夷彭負責處理此事。

  黃帝為了逼澤州投降,下令切斷澤州水源,澤州城主卻依舊固守城池,絕不出城迎戰,只時不時放放冷箭,偷襲和暗殺層出不窮,搞得軒轅士兵晚上連覺都睡不安穩。黃帝動怒,下令如果澤州城再不投降,就開始全面攻城。

  阿珩問烈陽:「讓你去澤州查探,情形如何?」

  烈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等著看攻城吧!澤州雖沒有阪城的地勢險要,但因為是神農都城的北門戶,城池設計非常堅固,易守難攻。」

  昌意問:「難道不能令澤州城主投降?父王最擅長攻克人心,不戰而屈人之兵,他肯定有辦法。」

  烈陽陰陰地一笑,「榆罔性子雖柔和,人卻不笨,很清楚澤州的重要性,澤州城主是蚩尤一手訓練提拔的人,真名不清楚,只聽說他善於控風,所以人稱風伯。」烈陽躍起,身輕如葉,坐在細細的樹梢頭,一邊蕩悠著枝條,一邊幸災樂禍地說:「蚩尤是個無賴,訓練出的一幫手下也都是無賴,打起仗來什麼下流無恥的手段都用,不過,迄今為止還沒聽說蚩尤的人投降過,一個都沒有!」

  昌意啞然,又問:「那如果打起來,軒轅能很快取勝嗎?」

  烈陽搖搖頭,笑嘻嘻地說:「風伯的實力不可低估!風伯半年前還結拜了一個兄弟,據說來自」四世家「中的赤水氏,一身控雨的本領出神入化,被叫做雨師,他還十分擅長鍛造兵器。風伯加雨師,軒轅即使打下澤州,也會死傷慘重。」

  昌意無奈地看向阿珩,阿珩說:「神農族那邊肯定是夷彭在搗鬼,如果神農族同意聯姻,澤州的戰事自然可以暫時化解,如今的當務之忽是查清楚夷彭究竟在搗什麼鬼,趁著夷彭這會兒在澤州,我去神農山查探一下。」

  昌意立即說:「我去!你如今……還是要仔細點身子。」

  阿珩說:「那也好。」

  昌意帶著下屬匆匆去了,阿珩抬頭看著烈陽,烈陽扭過了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阿珩溫言軟語地央求:「四哥身邊的人都是若水族的高手,不怕單打獨鬥,可這幫若水漢子心眼實,夷彭卻是個耍陰招的傢伙,還得你去盯著點。」

  烈陽碧綠的眼珠子翻了翻,「你什麼意思?在罵我是耍陰招的鳥嗎?」

  阿珩賠著笑,頻頻作揖。烈陽狠狠瞪了她一眼,化作白鳥,飛走了。

  阿珩走進屋內,剛坐下,一隻鸚鵡從窗戶飛入,落在阿珩面前,口吐人言:「要見蚩尤,到澤州來。」

  阿珩猛地站起,一時間頭暈目眩。

  鸚鵡傻傻地用爪子抓抓頭,又重複了一遍,「要見蚩尤,到澤州來。」

  澤州關係著神農都城軹邑和神農山的安危,只要蚩尤還有一口氣在,他絕不會讓澤州城破,難道蚩尤如今真在澤州?

  阿珩一咬牙,總是要去看個分明,叫上阿獙,飛向澤州。

  快到澤州時,阿珩聽到了軒轅族召喚士兵集結的號角,她臉色大變。竟然已經開始準備攻城!這究竟是父王的命令還是夷彭的擅作主張?

  突然,阿珩聽到澤州城的西北邊傳來熟悉的笛聲,是蚩尤所作的《天問》,在九黎的男兒中廣泛流傳。

  笛音忽強忽弱,就好似——個受傷的人在勉力吹奏,阿珩聽了一會兒後,命阿獙順著笛音飛去。

  在笛音飄忽不定的指引下,阿珩一直往西北飛,飛過澤州城,飛過重重低矮的丘陵,終於,在一片潮濕的窪地中看到了一個紅衣男子,他披散著頭髮,站在沼澤中央,握笛而奏。

  風從曠野刮來,發出嗚嗚的哭泣聲,男子黑髮飛揚,紅袍飛舞。聽到阿獙的叫聲,他抬起了頭,望向天空,溫柔地笑了,劍眉入鬢,容顏有著病態的蒼白,正是蚩尤。

  阿珩走向了他,蚩尤伸出手,想要擁她入懷,阿珩卻厲聲問:「你究竟是誰?」

  蚩尤笑起來,「竟然能一眼看破!你和蚩尤肯定是世上最親密的情人,我究竟哪裡出了錯?」

  阿珩抬起手,手掌隱隱發光,蚩尤笑道:「我勸你還是不要亂動武的好,讓孩子多活一刻是一刻。」

  阿珩臉色變了一變,蚩尤說:「這是我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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