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曾許諾·殤 | 上頁 下頁
四一


  「我們軒轅可沒高辛那麼多莫名其妙的禮教,別說只是婚約,就是雲桑已經嫁過人,只要她身上流著炎帝的血脈,我們軒轅都照娶!」

  「那父王顧忌什麼?」

  「我擔憂的是雲桑,她不是個容易控制的女子,我私心裡倒是想要沐槿,但沐槿畢竟只是義女,所以還是向雲桑求婚吧!」

  阿珩喃喃說:「萬一、萬一……雲桑不願意呢?」

  黃帝冷哼,「不管過去的神農多麼強大,現在它是戰敗一方,戰場上的死屍早讓他們心驚膽寒,他們早就迫不及待地想用聯姻換取和平。」

  阿珩不敢再多言,「女兒明白了。」

  昌意和阿珩行禮告退後,同乘雲輦回軒轅山。昌意問道:「這樣做可以嗎?都沒和少昊商量一下。」

  「如果大哥不娶,就是夷彭娶,這是生死的選擇,少昊比你我都理智果決,肯定會同意。何況……」阿珩抓住昌意的手,重重地說,「少昊就是青陽,他就是我們的大哥。」

  昌意點點頭,「我記住了。」

  到了軒轅山腳下,恰好碰到也要上山的夷彭。論長幼,應該夷彭給昌意讓路,可論官職,則應該昌意給夷彭讓路。兩邊駕車的侍者各不相讓,都想先行,吵得不可開交。

  昌意覺得這是爭無謂之氣,掀開車簾,想命侍衛讓一讓,阿珩按住昌意的胳膊,搖搖頭。這並不是意氣之爭,而是一種態度,今日一讓事小,卻會令跟著他們的侍衛心冷,他們都肯為了主公不惜以下犯上,主公自己卻不肯捍衛自己的威嚴,那他們日後豈會多事?

  眼看著侍衛們就要動手,夷彭方下車喝斥道:「把這裡當什麼地方?」一邊喝退眾侍衛,一邊走了過來。

  昌意實在難以和害死大哥的兇手交談,勉勉強強地和夷彭說了幾句話,就裝作欣賞風景看著窗外,阿珩倒是和夷彭談笑風生,還恭喜他榮升大將軍。

  夷彭看看四周,見宮女侍衛都不在跟前,低聲道:「最近抓了不少神農的俘虜,這些人為了保命什麼話都敢說,給王妃提個醒,要小心了。」

  「哦?都說了什麼?」

  「他們說王妃和蚩尤有私情,唉!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就像是真的一樣,還說就在阪泉大戰前,蚩尤和你仍在外私會,我怕父王生氣,什麼也沒敢說。不過,高辛禮儀最是森嚴,這事要是傳到高辛,只怕就算是流言,也得鬧翻天。」

  阿珩不知不覺中把手放到了腹部,面上倒還是笑著,「竟然有這樣的事情?蚩尤重傷了大哥,我恨他都來不及。」

  夷彭笑道:「神農和軒轅都在四處找他,可都一年了,還沒有任何消息,看來蚩尤已經死了,說不定屍骨早都被野獸吃乾淨了,王妃的仇也就算是報了。」

  阿珩的心猛地抽痛,胃裡一陣翻騰,根本連壓制都來不及,就翻江倒海地嘔吐出來,全吐在了夷彭衣袍上。

  夷彭急急後退,一旁的宮女們花容失色,忙又是水壺又是帕子地圍過來。

  夷彭嫌惡地蹙著眉,任由宮女忙活。

  阿珩趴在車窗上,還在低頭幹嘔,昌意急忙拿出準備好的酸梅,讓阿珩含在嘴裡壓一壓。

  阿珩吐得頭暈腳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夷彭對昌意道:「王妃身子不舒服,四哥先行吧。」

  等昌意的車輿走遠了,夷彭方上路,隱隱地總覺得有些什麼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漏過了,可仔細去想,又想不出來是什麼。

  到指月殿時,一隻藍鵲落到夷彭的肩頭,把一枚玉簡吐到他手裡,他笑讀著玉簡中的消息。

  黃帝已經擇定青陽與神農聯姻!

  夷彭笑容驟失,把玉簡捏得粉碎,藍鵲被他的殺氣嚇得尖叫著逃進了山林。

  山巔的八角亭中,母親呆呆地坐著,毫無生氣,像個沒有血肉的泥人。自從三哥死後,母親就是這樣,幾天清醒,幾天糊塗,清醒時一心籌謀著要殺了嫘祖,糊塗時喜歡坐在山巔等三哥回家,怎麼勸都沒有用。

  夷彭向母親走去,一個老嬤嬤迎上來行禮問道:「有個以前服侍過娘娘的侍女來求見,當年因為私情,本該被杖斃,娘娘開恩,不僅沒責罰,反而悄悄安排,讓她順利出嫁。她近日跟著夫婿回到軒轅城,聽聞娘娘抱恙,惦記著娘娘以前愛吃她醃制的家鄉小菜,所以特意送了來。讓她回去,可她一直念叨著娘娘當年的恩情,想當面叩拜娘娘,已經等了半日。」

  夷彭溫和地道:「難為她有心,宣她進來,見一面吧。」

  夷彭回避在一旁,不一會兒,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婦人提著一個醃菜罎子進來,一見彤魚氏就跪倒,彤魚氏卻壓根兒不認識她,只是怔怔地盯著她的肚子。

  婦人知道宮裡規矩嚴,看到彤魚氏的樣子,心下難受,卻什麼都不敢多說,把醃菜奉給侍女後,就磕頭告退了。

  她剛站起,彤魚氏忽然問:「孩子鬧得厲害嗎?」不等她回答,又自言自語地說,「我那會兒鬧得可厲害了,總是吐。城北杜家醃制的酸梅很好,含一顆在嘴裡,能緩解噁心,你也買一些吧,記住,可不能不吃飯,千萬別餓著了孩子。」

  婦人怔怔地點頭,嬤嬤做手勢,示意她趕緊離開。

  站在遠處,留意傾聽著的一片愣了愣,驚喜地大笑起來。阿珩有身孕了?這個孩子只怕不會是少昊的,讓嫘祖一家全死的方法終於送上門了!

  夷彭對侍從吩咐:「送那婦人出去,重重賞賜她。」

  他一邊愉快地笑著,一邊取過侍女手裡的披風,快步走進山亭,搭到母親肩頭,「娘,我們進屋去。」

  「揮兒呢?他怎麼還不回家?我好久沒見他了。」

  「他跟著父王忙事情呢,這幾日回不來,你不是教導我們要努力嗎?三哥越忙表明父王越重視他啊!」

  「對,對,你們要爭氣,一定不要讓朝雲峰上那個賤人的兒子得逞。」彤魚氏心滿意足地笑了。

  夷彭一邊替母親攏著披風,一邊微笑著承諾:「不會讓他們得逞,娘剛才已經告訴我方法了。」

  阿珩和昌僕陪母在桑林內散步,朱萸一會兒過來晃一圈,問她什麼事,她又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沒有,沒有,什麼事情都沒有。」

  沒過多久,就又看到她的鵝黃衫在樹林間鬼鬼祟祟地閃過。嫘祖笑起來,對阿珩說:「我看這丫頭的眼睛盡往你身上掃,肯定是有話和你說,你去看看吧!」

  阿珩笑著應是,去找朱萸,「你找我什麼事?」

  朱萸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王姬,你知道大殿下手下有專門負責打探搜集各種消息的人嗎?」

  「大哥沒和我說過,不過,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有。」

  「殿下這次出征前曾叮囑過我,他不在的時候,如果有什麼事,就讓我彙報給你。」

  阿珩心口漲痛,沉默了一瞬,問道:「有什麼異常的事情嗎?」

  朱萸點頭,「很奇怪,夷彭一直在派人查探你和蚩尤,他還重金從神農族請了一個精通醫術的巫師回來,據說那個巫醫最擅長診斷孕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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