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曾許諾·殤 | 上頁 下頁
一三


  崖下忽有一聲急促的喘氣聲,少昊提掌凝力,卻見一隻老山猿從崖下掠出,抓著藤條蕩到了樹上。

  少昊散去靈力,握住阿珩的手,把她拉進懷裡,遲疑了一下,在她額上輕輕吻了一下,阿珩依偎著他,沒有拒絕。

  少昊緊緊抱住了阿珩,在她耳畔許下今生最鄭重的諾言:「我要的不僅僅是王子妃,我還要你是我的妻子,一生一世,一心一人。」

  阿珩身子猛地一顫,想抬頭說什麼,少昊用力抵住了她的頭,喃喃低語:「什麼都別說,我什麼都不想聽,你只需記住我的諾言就好了。」

  阿珩能感覺到他掌間的微顫,似一種無聲的乞求,半晌後,她俯在他的肩頭,慢慢閉上了眼睛。

  山亭中掛著的火明珠發出明亮的紅光,從少昊和阿珩身上照過,在對面的崖壁上投下兩個黑色的影子,相依相偎,親昵恩愛。

  蚩尤背貼山崖,懸在藤蔓上,恰好面對著崖壁上的影子圖。

  蚩尤面色蒼白,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相擁的影子圖,野風吹來,藤蔓被吹得一起一伏,蚩尤也就隨著藤蔓蕩來蕩去,猶如一片孤苦無依的秋葉,在冷風中,搖搖欲墜。

  三、天能老,情難絕

  蚩尤悲傷地凝視著崖壁上相依相偎的影子。

  若換成其他人,此時朝雲峰上有少昊、青陽兩大高手,自己又重傷未愈,要麼知難而退,徐圖之,要麼另謀他策,可蚩尤的性格中連轉圜的餘地都沒有,有的只是奮不顧身的一往無前。

  他眼眸中的悲傷漸漸被狠毅取代,突然拽著青藤,一蕩而起,揮刀砍向少昊。

  猝不及防間,少昊用足靈力,想把對方逼退,不曾想硬碰硬了一下,少昊被震得半邊身子麻木,對方卻未退半步,他心下駭然。

  蚩尤左手橫刀胸前,右手抓著阿珩,嘿嘿一笑,「少昊,這些年你沒什麼長進啊!」

  少昊看清是他,知道不會傷到阿珩,反倒放下心來,右手虛探,握住了一把白色的水劍,淡笑道:「將軍倒是大有長進,不會被我一下就打落水中了。」

  蚩尤不以當年為恥,反而笑著說:「所以這一次我要把阿珩帶走了。」拽著阿珩就要走,不想少昊的左手依舊緊握著阿珩,不肯放鬆絲毫。

  少昊的水劍攻向他,蚩尤不敢輕敵,反身回擊,因為兩人都抓著阿珩,都怕傷到阿珩,所以都收斂著靈力,招式一觸即散,只見在一個小小的圈裡,刺眼的刀光劍芒閃爍不停。

  阿珩被拽得歪歪扭扭,又突見蚩尤,心神激蕩,靈力不受控制,身體變得滾燙,以少昊和蚩尤的靈力都禁受不住,下意識地鬆開了她。

  阿珩腳邊的青草野花迅速枯萎,連懸崖下長著的葛藤葉子都開始發黃,少昊和蚩尤驚訝地盯著她,阿珩修煉的是木靈,怎麼會毀損草木之靈?

  阿珩看到他們的眼神,生了自厭自棄之心,後退幾步,冷冷道:「你們現在發現了,我早已經不是以前的阿珩。」

  少昊思索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是怎麼回事,蚩尤卻眼中只有阿珩,根本不去細想,看她正好站在懸崖邊上,大笑著撲向阿珩。

  少昊揮拳,一條白色的巨龍撲向蚩尤,想把蚩尤逼開,蚩尤卻未閃避,任由巨龍襲身,不管不顧地抱住阿珩。

  龍頭打到蚩尤背上,蚩尤被打下懸崖,阿珩也隨著他墜下。

  「啊——」

  阿珩尖叫著,下意識地緊抱住蚩尤,風聲呼呼地在耳畔吹過,青絲飛起,迷亂了她的眼睛。

  這一刻,萬丈懸崖,兩人疾落如流星,命懸一線,她的世界被逼得只有了他,不得不依靠他。

  阿珩瞪著蚩尤,眼中似恨似怨,「放開我!」

  蚩尤背上挨了少昊一掌,懷裡的阿珩又燙如火炭,痛得他呲牙咧嘴,卻嬉皮笑臉地說:「不放手,你殺了我也不放手!」

  少昊看到阿珩也被帶下懸崖,忙召喚玄鳥,飛躍而下,急急追來。

  眼看著蚩尤和阿珩好像就要觸地,蚩尤長嘯,逍遙從穀底飛掠而出,接住了蚩尤和阿珩,一個盤旋提升,向遠處飛去,蚩尤回頭看了看少昊,居然得意洋洋地咧嘴一笑,做了個鬼臉。

  逍遙一振翅就消失不見了,遨遊九天的大鵬根本不是玄鳥所能追趕。

  少昊呆立在玄鳥背上,癡看著長空浩蕩,晚風清涼,山嵐聚,霧靄散,他的指間似乎還有阿珩的余溫,可是,她又一次從他指間離去。

  少昊心內滋味複雜,他當然可以調遣手下的力量去搜尋阿珩,可是他能嗎?在難以分辨的悲傷中,隱隱竟然對蚩尤有一點羡慕,張狂無忌,隨心所欲也許是所有男人的夢想,可真正能做到不怕生死、不計得失、不懼世人眼光的又有幾個?

  逍遙的速度比兩百多年前更快了,不過盞茶工夫,就進入神農國內,它速度漸慢,越飛越低,落在九黎。

  「放開我!」阿珩用力掙扎著,想甩脫蚩尤。

  蚩尤拿出一截龍筋,把自己的左手和阿珩的右手捆在一起,打了個死結,決絕地說:「什麼時候你想起我了,我什麼時候解開它。」

  阿珩氣得怒嚷:「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呢?」

  「那我們就這麼一輩子。」

  蚩尤強拖著阿珩往前走。

  在這個遠離紅塵繁華的地方,兩百年的時光就像是不存在一樣,一切都是老樣子。

  風尾竹間的竹樓依舊是老樣子,半新不舊,竹臺上停著幾隻不知名的鳥,唧唧喳喳地叫著。

  白色石塊砌成的祭天台,因為日日維護,絲毫不見陳舊,潔白如新,周圍懸掛的獸骨風鈴有的潔白,有的泛黃,和從前一樣,風一過,就叮叮噹當地響。

  祭台的外面,全是桃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兩百年前,這裡還沒有這麼多桃樹,看來是這兩百年間栽下的。

  蚩尤推開竹樓的門,把阿珩拖到竹臺上,「還記得這裡嗎?」

  阿珩冷冰冰地說:「不記得!」

  蚩尤指著山坡上的桃樹問:「記得那裡嗎?」

  「不記得!」

  他抱著阿珩躍下竹台,從桃林間漫步走過,「有沒有想起一點過去?我們曾許諾不管身在何處,當桃花盛開時,都相會于桃花樹下,不見不散。」

  阿珩看著四處的桃花,若有所思,蚩尤滿眼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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