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曾許諾·殤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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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劍影,血流成河,就如每次他們見面的打架一樣,兩人難以分出勝敗。最後,他與青陽對面而立,勝負只能由他們自己決出。可這一次不再是只分出勝負的比試,而是要分出生死的決鬥。 打了三天三夜,傷痕累累,如果再拖下去,軍隊就會生變。 少昊凝聚起全身的靈力一劍刺向青陽,青陽也將劍鋒掃向了他。 他真的要殺死青陽嗎? 他能猶豫嗎?一猶豫,也許就會死在青陽劍下! 不是他死,就是己亡! 少昊的瞳孔在收縮,劍芒卻依舊在冷冽地閃爍,飛罩向青陽。 突然,一聲巨響,漫天紅光,驚散了一切。 少昊披頭散髮,衣衫上血痕點點,握劍欲刺,眼前卻空無一人。他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他那一劍究竟刺下去了沒有?如果不刺,青陽會殺死他嗎?如果刺了,那…… 少昊身子一顫,冷汗涔涔,不敢再想,忽然間暗暗慶倖,只是一場幻相。 可這真的只是一場幻相嗎? 少昊仰頭看向天空,半晌後,漫天刺眼的光線才漸漸消失,風停了,雨住了,陣法竟然消解了。 巨石上躺著兩個昏迷不醒的人,一個是蚩尤,雙臂張開,護著身下,一個赤身裸體,蜷縮如嬰兒,依在蚩尤懷中,正是阿珩。 看到阿珩赤身裸體,少昊立即背轉過身子,脫下衣袍,叫來等候在陣外的昌僕和朱萸,讓她們去把阿珩抱出來。 昌僕發現阿珩懷裡抱著一隻鳥,詫異地問:「怎麼會有一隻鳥?」 少昊頭未回地歎道:「應該是那只隨阿珩赴死的琅鳥。」 昌僕心生敬意,輕柔地把鳥從懷裡抱出來。 昌僕和朱萸剛為阿珩穿好衣衫,黃帝趕到,似不相信竟然有人能破掉滅魔陣,面色鐵青,氣急敗壞。不曾想看到了少昊,不禁一愣,「你怎麼在這裡?」 少昊恭敬地行禮,「聽說阿珩活了,我來接阿珩回家。」 黃帝看到阿珩,面色稍稍緩和,一個箭步上前,揭開阿珩的衣袖,看到她胳膊上有半個爪痕,這是阿珩小時受的傷,黃帝為了懲戒她貪玩,特意下令永鑄其身。黃帝確認了這的確是阿珩,想到和高辛的聯盟再次穩固,不悅盡去,不禁笑著對昌僕說:「快帶珩兒去朝雲峰,讓你母后看看她,不管什麼病都立即好了。」 昌僕瞅了眼昏迷的蚩尤,眼內精光閃動,似有所謀。少昊輕移幾步,擋在蚩尤身前,含笑對黃帝行禮,「我剛才來的路上,看神農大軍守在邊境,似在等人,隱約聽到魑魅魍魎那幾個潑皮說什麼再不回來就打算進去算了。」世人皆知,蚩尤的軍隊都出身草莽,野性難馴,連榆罔都不放在眼裡,世間只認蚩尤。 黃帝淡淡一笑,問道:「你是打算住幾日再走,還是立即回高辛?」 少昊彎身行禮,「住幾日。」 黃帝點點頭,「這裡的事情千萬不要告訴他人,對阿珩不利,對你更不利。」 少昊道:「小婿明白。」 少昊看黃帝離去了,方讓朱萸扶起蚩尤,檢查了一下蚩尤的傷勢,發現傷得不輕,怕黃帝路上使詐,決定親自走一趟,「我們先送蚩尤回神農。」 朱萸問道:「你什麼時候見到魑魅魍魎了?我和你一路而來,怎麼沒看到?聽說他們四兄弟是同生兄弟,長得一摸一樣,我一直想見見呢!」 少昊問朱萸:「你家殿下平日教導你什麼?」 「少提問,多做事。」 少昊看了眼朱萸,含笑不語,朱萸覺得少昊雖然笑容可親,可眼神的銳利不比冷臉的青陽差,只能把滿肚子疑惑全憋回去。 幾個月後,阿珩才真正蘇醒,人雖然醒了,卻終日呆呆楞楞,不說一句話,如同一個沒有靈智的傀儡。 青陽冷面冷語,看不出他心裡是何感受,只看到他吩咐朱萸四處搜尋稀世靈草,換著花樣給阿珩調養。 昌意日日陪著阿珩,帶她去每個兒時的地方,希望能讓阿珩記起過去的事情。 阿珩總是默不作聲,一點生氣都沒有。昌意的耐心好似無窮無盡,即使阿珩一天不說一句話,他可以一個人說一天,給阿珩講過去的事。 日復一日,昌意沒有絲毫不耐煩,阿珩卻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 一日,阿珩坐在院中,像個木偶一樣,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發呆,似在沉睡,又似在沉思。 昌僕坐到她身邊,阿珩頭都不抬。 「我第一次見昌意,是昌意到弱水赴任。族內的長老說軒轅族的王子要來了,讓我們千萬別闖禍,我很不服氣,我們若水人自在慣了,憑什麼要聽人驅使?於是我喬裝改扮,親自去迎接這個王子。一路上,我刁難羞辱了昌意無數次,昌意一直沒生氣,我反而慢慢被他的胸襟氣度折服。我認識昌意這麼多年,從沒見過他生氣,第一次見他發怒是為了你。兩百年前,他帶著我潛入神農,一夜之間暗殺了神農十八個神將,父王震怒,把他關在火牢中。對修行木靈的神來說,置身火牢是痛不欲生的極刑,父王說只要他認錯就放了他,可整整一年,他被折磨得形銷骨立,卻就是不肯認錯,後來,連父王也拿他沒轍,一邊罵他是個榆木疙瘩,一邊無奈地放了他……」 昌僕徐徐道來,講著這兩百年間昌意的難過、對青陽的怨怒,講到發現魔珠時,昌意是如何高興,昌意和青陽為了喚醒阿珩,差點靈血盡失死去。 因為黃帝和嫘祖的密旨,本就沒幾個人知道魔珠,知情的青陽和昌意都絕口不提,以至於阿珩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的蘇醒竟然那麼不容易。 昌僕撫著阿珩的頭,「小妹,對你而言,只是睡了一覺,也許你還嫌睡的時間太短,所有的痛苦仍積鬱在心頭,可對你四哥而言,是兩百年啊!即使你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一切,可你的心仍是肉長的,肯定能感受到昌意的難過,別再讓你四哥難過了。我已經兩百年沒有看他笑過,只有你能讓他真正地笑一笑。」 昌意拎著一條魚,快步而來,看到並肩坐在鳳凰樹下的妻子和妹妹,笑問道:「你在和小妹聊什麼?」 昌僕笑道:「沒什麼。」 昌意把魚給阿珩看,「晚上吃魚,好不好?」 阿珩猶如木偶,不言不動,昌意也已經習慣,自問自答地說:「我把魚送到廚房再來看你。」 「冰椹子。」 微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昌意霍然轉身,神情激動,「你說什麼?」 阿珩望著桑樹,沒有任何表情,聲音越很清楚:「冰椹子,我要吃冰椹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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