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曾許諾 | 上頁 下頁
一九


  西陵珩對琅鳥說:「你能和蚩尤鬥,可見早已不是凡鳥,我沒那心力馴化,但蚩尤費心捉你送給我,我不能拂逆他的心意,輕易將你放走。你先在玉山上暫住,為我傳遞消息,等我下山之日,隨你選擇是走是留。你著答應,我現在就鬆開你,你若不答應,我就捆你一百年。

  琅鳥張開嘴,用一團火焰回答了西陵珩的提議。

  王母搖頭感歎,可憐天下父母心,估計那對鳳凰至死都不明白為什麼兒子不像它們,可為了幫助兒子,它們竟然不惜犧牲自己,把自己的百年內丹喂給了琅鳥。

  西陵珩躲開火焰,也不生氣,只對阿獙說:「我們走。」

  王母看看四周的侍女,侍女們立刻低頭離開。

  琅鳥自由慣了,即使被蚩尤捉住時,也因為日日抗爭,過得緊張刺激。現在卻被束縛於方寸之地,大家都不理它,西陵珩每天只來一次,扔下食物就走,不管它怎麼挑釁,她都面無表情。

  琅鳥剛開始還有精力亂叫亂鳴,後來卻連鳴叫的興致都沒有,日日對著毫無變化的景物發呆。

  朝雲升,晚霞落。

  桃林深處常常傳來獙獙的歡鳴聲。

  偶爾,獙獙會飛過琅鳥的頭頂,留下一道黑影,琅鳥對獙獙笨拙的飛翔不屑一顧,可當獙獙消失後,它卻仰著頭,癡癡望著什麼都沒有的天空。

  一百多天后,西陵珩放完食物要走時,它用嘴叼住了西陵珩的衣服。

  西陵珩回首看它,「你答應了?」

  它把頭一昂,不吭聲。

  西陵珩對它的臭脾氣毫不介意,微笑著說:「你脾氣雖暴烈,性子卻高傲,自然不屑於有諾不踐。」她揮手解開它身上的繩子,「我有事時會找你,平日理你若不想見我,玉山之內,隨你翱翔。」

  它剛要飛走,西陵珩又說:「你不是琅鳥,也不是鳳凰,你就是你,天下間獨一無二,我就暫且叫你烈陽,你日後若有機緣修成人形,可以隨自己喜好換別的稱號。」

  烈陽呆呆地站著,似在思索西陵珩的話,西陵珩手拿桃枝,在地上寫下「烈陽」兩字。

  琅鳥盯著地上的「烈陽」看了半晌,展翅而去。

  西陵珩輕噓口氣,對阿獙搖頭感歎,「它真是太倔強了性愛自由的飛禽竟然能堅持一百多天!我差點就撐不下去,打算給蚩尤寫信,求他允許我放了它。」

  阿獙咧著嘴笑,眼中滿是笑意。

  阿獙是狐族,本就是飛禽走受中首屈一指的聰明者,又長於靈氣充盈的玉山,食蟠桃,飲玉髓,受西陵珩教化,雖然還不能口吐人言,其實與聰慧的人族孩童無異。

  西陵珩開心地朝屋子裡跑去,「我去給蚩尤寫信,他若看到送信的是烈陽,肯定大吃一驚,好奇我怎麼能這麼快馴服了烈陽。你說我們要不要告訴他我和烈陽的約定?先不告訴他,讓他好奇去吧!」

  烈陽果然守諾,聽到西陵珩的叫聲就飛來。

  西陵珩託付它後,又把準備好的一竹桶玉髓掛在它脖子上,烈陽本以為是讓它送的禮物,不想西陵珩說:「這是給你喝的,你速度快,一日就能到,收信的蚩尤自會替你打開,這樣你就不用吃那些對你無益的食物。」

  烈陽展開雙翅,沉默地飛出窗外。它的速度果然疾如電,一道風過,已經失去蹤影,屋簷下的風鈴猶在叮叮噹當。

  西陵珩坐於案前,單手托腮,凝視著風鈴,雙頰漸漸泛紅。

  在玉山,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神亦相同,可玉山下已經春去秋來,秋過春回,悠悠三十年,又到了蟠桃宴。

  王母為了準備蟠桃宴,坐了很多傀儡宮女幹活,宮殿裡突然熱鬧起來。

  西陵珩覺得很有意思,也學著作傀儡,王母教她,先要點心頭精血,令傀儡得生氣,再用靈力操控它做事。傀儡並不難做,操控卻很難,先不說與自己命脈息息相關的心頭精血,只是所需的龐大靈力就不是一般的神所能承受。即使以王母之能,若非這是在靈氣充盈的玉山,若非這些傀儡都是貼身服侍,她也無法操縱這麼多傀儡。

  王母取笑西陵珩,「馬上就不用寫信了,可以當面說話,是不是很高興?」

  西陵珩愣了愣,似喜似愁,低下了頭。

  王母搖頭而笑。

  西陵珩突然抬頭問:「以前的王母並不舉行蟠桃宴,蟠桃宴是從你開始的規矩,每三十年一次的蟠桃宴,勞心費力,你真正想見的那個神或者妖可有來過?」

  王母驀然色變,手中正在坐的木頭傀儡掉在地上,廳內捧茶而來的宮女碎成了粉末。

  「不要以為我對你好言好語,你就忘記了這是什麼地方,小心我再關你一百二十年!」

  王母怒氣衝衝,拂袖而去,宮女們噤若寒蟬,西陵珩卻朝阿獙偷笑,「我怎麼覺得好像有點喜歡這個老妖女了?」

  蟠桃宴召開時,各路英雄如其而至。

  西陵珩非常開心,因為軒轅族來的使者是四哥昌意,論理昌意上一次剛來過,這次不該他來,四哥肯定是為了她才特意向父王爭取來玉山。

  可是,神農一族只有共工赴宴。

  共工向王母賠罪「二王姬病逝,炎帝非常傷痛,以至成疾,族內各族官員各司其職,不敢輕離,所以只有晚輩來。」

  王母將一籠蟠桃交給共工,讓他帶給炎帝,「替我向炎帝轉達哀思,勸他節哀順變。」

  共工行禮後恭敬地告退,王母站在懸崖邊,眺望著雲海翻湧,身影透著難言的寂寞哀傷,一站就是一整天,沒有一個宮女敢去打擾。

  西陵珩走過去,站在王母身後。

  王母將一個木盒遞給她,「這是青鳥剛從山下拿上來的,看來蚩尤雖然未來,禮卻到了。」

  西陵珩打開盒子,裡面放著兩個木頭雕刻的鳳凰。

  西陵珩先是不解,後又突然明白,把它們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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