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曾許諾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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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瑪說:「我不知道那些神族的名字,我只知道他們幫著貴族欺壓我們,截斷河流,不給我們水喝,都是大惡棍。」 西陵珩不禁為少昊說話,「這次來的神和以前的不同,他肯定會想辦法為你們調配水源,絕不會偏袒貴族,你們不用誓死反抗。」 索瑪沉默了半晌,忽而笑道:「你是一個好神,我相信你!等天黑了,我就悄悄回家,告訴阿爸。好姐姐,我看你能讓木頭樹葉聽你的話,你修煉的是木靈嗎?」 西陵珩點點頭。 索瑪看天色將黑,去山林裡撿枯枝和野菜,要為西陵珩做晚飯。西陵珩讓她不要忙碌,可索瑪說:「你救了我,我一無所有,這是我唯一能報答你的方式,不管你吃還是不吃,我都要為你做。」 索瑪以凹石為釜,做了一釜半生不熟的野菜湯,用兩個竹筒各盛了一筒,自己先喝了半筒,抬頭看向西陵珩,眼神楚楚可憐。 西陵珩不忍拒絕,也跟著索瑪喝起來。 野菜湯喝完,西陵珩覺得頭暈身軟,靈力凝滯,「你給我吃了什麼?」 索瑪淡淡說:「一種珍稀的山菌,長在雷火後的灰燼中,我們人族吃著沒事,可你們這些修煉木靈的神族不能吃,吃了就全身力氣都使不出來,變得和我們一樣了。」 西陵珩第一次真正理解了為什麼神族既瞧不起人族,又忌憚人族,不僅僅是因為人族數量龐大,更因為天地萬物相生相剋,老天早賜給了人族克制神族的寶貝,只要他們善於使用,神族並非不可戰勝,就如堤壩能攔截奔騰的湍流,可一窩小小的白蟻,就能讓堅不可摧的堤壩崩毀。 西陵珩默默地看著索瑪,索瑪不敢面對她清亮的雙眸,拿起根木棍,索性把她敲暈。 第二日清晨,西陵珩醒來時,發現自己被捆綁在昨日索瑪躺過的祭台,她的靈力仍然一分都使不出。 鼓聲敲得震天響,戴著面具的祭師們圍著她一邊吟唱,一邊跳舞,匕首的寒光耀花了她的眼睛。 索瑪對她說:「你是比我更好的祭品,你的鮮血不僅僅能祭祀天地,還能讓所有人族戰士明白神族沒什麼了不起!」 祭師們吟唱著古老的歌謠,一邊跳舞一邊走近她。 按照祭祀禮儀,祭師們會割開西陵珩四肢的經脈,讓鮮血通過祭台的凹槽落入大地,這叫慰地,最後再將她的心臟掏出,奉獻給上天,這叫祭天,通過慰地祭天可以換取自己所求。 她的手腕和腳腕被割開,因為刀很快,西陵珩並沒有覺得痛。 隨著鮮血的流失,靈力也汩汩地飄出,西陵珩真正意識到死亡在靠近,她一邊在恐懼中做著最後的掙扎,一邊生出荒謬的感覺,她真要死在幾個普通的人族祭師手中? 鮮血浸透了祭台,西陵珩沒有力氣再掙扎,也放棄了掙扎,用最後的力氣眷戀地看著頭頂的碧藍天空,娘親、爹爹、哥哥……一身紅衣的無賴蚩尤竟然也浮現在眼前,她不禁苦笑,臭小子,我說了是後會無期! 祭師用力把匕首插進西陵珩的胸膛,西陵珩身子驟然一縮,眼睛無力地看著天空,瞳孔在痛苦中擴大,藍天在她眼中散開,化成了無數個五彩繽紛的流星,她的意識隨著無數個流星飛散開,飛向黑暗。 就在她要被捲入永恆的黑暗時,她的身體被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抱了起來。 清露晨流般的氣息,漱玉鳳鳴般的聲音,「對不起,阿珩,我來晚了!」 有神族戰士高聲請示,「殿下,要將這些暴民全部誅滅嗎?」 「他們只是為了讓族人活下去,罪源不在他們,放他們回村子。」男子的聲音隱含悲憫, 男子一邊用靈力將阿珩的靈識封閉,一邊在她耳畔說:「阿珩,我是高辛少昊。」 少昊,她心心念念想見的少昊……西陵珩極力想睜開眼睛,意識卻消失在黑暗中。 傍晚時分,一身紅衣的蚩尤腳踩大鵬從天而降。 泣血殘陽下,被無數鮮血浸染過的古老祭台有一種莊嚴奪目的美麗。 空氣中飄蕩著豐沛的靈力,卻是宣告著靈力擁有者的噩耗。 蚩尤走到祭台前,以一種舒服的姿勢趴躺在仍舊新鮮的血液中,閉起眼睛,在鮮血中收集西陵珩的氣息,再把自己的靈力通過大地和植物伸展出去,搜尋著她生命的蹤跡。 從天色仍亮到天色黑透,他耗用了全部靈力,反復搜尋了很多次之後都沒有發現半絲她的氣息。 她真的死了! 沒想到一句戲言竟成真,他們真後會無期! 他像撫摸戀人一樣,輕輕撫摸著祭台,任由鮮血浸染在他的指間頰邊,嘴裡卻冷嘲道:「早知如此,還不如讓你死在祝融手裡。」 蚩尤翻了個身,看到樹梢頭掛著一輪圓月,他想起了第一次遇見西陵珩時也是一個月圓的晚上。忽然間,他覺得疲憊不堪,幾百年來從未有過的疲憊,甚至對人世的厭倦。 他閉上眼睛,在她的鮮血中沉沉睡去。 半夜時分,蚩尤醒了,鼻端彌漫著腥甜的血腥味。 他雙手交握,放在頭下,仰躺在祭臺上,望著那輪圓月寂寂而明,一時間竟生出了無限寂寞,為什麼老天要讓他在博父國外與她重逢? 他閉著眼睛,低聲說:「西陵珩,早知如此,不如不再相遇!」 靈力沿著她鮮血流淌過的路源源不斷地湧入地下,整個村子的樹木都開始瘋長,覆蓋了道路,圈住了院牆,封死了門窗。睡夢中的人們驚醒時,驚恐地發現整個屋子都是綠色的植物,它們仍然在瘋狂地生長,看似柔嫩的植物,卻有著生生不息的力量,擠裂了櫃子,扭碎了凳子,纏繞住每一個人的身體,不管男女老幼。 淒厲地慘叫聲在山裡此起彼伏地傳出,無數山鳥感受到了恐怖,尖聲鳴叫著逃向遠處,寧靜的山村好像變成了魔域。蚩尤只是枕在西陵珩枕過的位置上,懶洋洋地笑看著天空。 慘叫聲漸漸消失,山谷恢復了寧靜,整個村子都消失得一乾二淨,只有茂密的植被鬱鬱蔥蔥。 他躍到鵬鳥背上,大鵬振翅高飛,身影迅速消失在天空。 月色下,整個祭台連著四周的土地都被密不透風的草木覆蓋,從上往下看,倒像是一個綠色的巨大墳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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