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春色無雙(110)_路過而已

一一〇

　　我越過眾多墓室，從一側的耳室進入主室的時候，看到了流光溢彩的牆壁，宮殿頂上的通光孔射進一縷陽光，照在形狀不規則的石頭上，折射出奇異的光芒，不知道從哪裡引進來的水源，沿著凹凸不平的牆面流下，整個一幅完美的高山流水圖！「這就是建築大師宇文愷的傑作啊。」我由衷地讚歎古人的智慧。

　　最奪人眼球的莫過於造型精美的巨大棺槨，因為，棺蓋已經被人撬開。

　　猜測得到了證實——地宮裡值錢的東西果然被人搬空了。

　　「錢倒無所謂，怎麼活著出去是個難題。」趙雲深敲了敲身後的石塊，「那群盜墓的搬完了寶貝之後，竟然把炸開的盜洞給堵死了，真不是一般的缺德。」

　　唯今之計，就是退回去再找出口。

　　走著走著，我發現不對了。

　　「這不是我來時的路！」

　　「沒錯，我根本沒有到過這個房間。」

　　這時，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哢噠」一聲，不知觸發了哪個機關，一道石門從天而降，把我進來的路給封了。

　　與此同時，前方的牆慢慢裂開，一排整齊的的臺階露了出來。難道這個地宮有很多層？我無路可走，便只能沿著階梯往下了。

　　原本以為會走到一個新的地方，當我看到眼前的景色越老越熟悉時，不由得愣了——我又回到了那個裝著閒情樓樓主棺槨的主殿。

　　「不要告訴我，我一直在繞圈，其實根本就沒有出去的道！」

　　我的想法很快被趙雲深否決：「不可能，那些建造宮殿的工匠一定會挖一個逃生密道的，不然他們從什麼地方出去？」

　　「地宮的耳室都是對稱的，我還有一間房間沒有去過。」李承安一句話提醒了我。

　　於是，我三個人繞開棺槨，去了另一間房間。

　　這個地方和我看到的任何一間房間都不一樣，石床石桌石凳，甚至還有一個棋盤，充滿了生活氣息。

　　趙雲深一看臉色就變了：「這是五子棋。」

　　「然後呢？這有什麼可怕的？」

　　他死死地盯著這盤未下完的棋：「這盤棋是我和桃花下的最後一盤五子棋，我執黑，她執白，最後是她贏了。這是她唯一一次贏過我，我不會忘記。」

　　李承安似乎毫不吃驚：「親自來一趟地宮是你的心願，她替你完成這個心願，沒什麼好奇怪。這一路上的機關都被人改過，十之八九是她改的，為的就是引我來這裡。」

　　趙雲深的聲音很輕柔：「沒錯，她一定來過這裡。除了她，沒有人能夠擺出這盤棋。」

　　「可是這盤棋還沒有完。」我從一旁的棋簍裡拿出幾個黑子看了看，「棋子是磁鐵做的，而棋盤是一層薄薄的鐵。這一定又是一個機關——雲深，桃花知道有朝一日你會進來，這個機關一定是做給你看的，因為只有你知道，這個盤棋的下一步應該走在哪裡，走對了，我就可以從該死的地方出去了。」

　　李承安看了趙雲深一眼，道：「那可不一定，說不定走錯了可以出去，走對了就是死。」

　　趙雲深的笑容有點悲涼的意味在裡頭：「的確有可能，我沒能治好她的病，她最恨的人也許就是我。」

　　他修長的手指拈起一粒棋子：「知道什麼是最狠的報復嗎？最狠的報復就是一句話也不埋怨，直接從我眼前消失，從此，我不知她生死，只能日思夜想，惶惶不可終日。現在，即便是她要我的命，我也決無怨言。原本，便是我欠她的。」

　　沒有半點猶豫，他手裡的棋子「啪」得一下落在了一處廝殺得正酣的角落裡。

　　一陣「哢吧哢吧」的響聲過後，棋盤下連著的石桌沉下去半截，對面有一個暗門打開了。

　　我抓住了趙雲深有些涼的手：「看來，桃花並不是那麼恨你。」

　　所以，不要自責了。

　　然而，一進那個暗門，我就心驚膽寒地望著大廳正中央擺著的兩口棺材，一口棺材的蓋子蓋著，而另一口棺材的蓋子開了半邊，仿佛裡面隨時有可能鑽出奇怪的東西來。

　　趙雲深微笑著問李承安：「下一步，我該怎麼做呢？」

　　什麼意思？

　　李承安揚眉：「你是怎麼發現的？」

　　趙雲深嘲笑道：「雙雙是傻子，我可不是傻子。」

　　……我靠！

　　「很早以前，你就說過，你可以告訴我秋意樓主地陵的位置在哪裡，大概在那個時候，你就想要我進來吧。把我帶到這一帶的人是你，知道這裡有盜洞的人是你，引我走到那間耳室的人是你，你對這裡，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趙雲深說，「陛下，你表現的很好，可我還是猜出來了是你。因為，盜洞是你派人挖的，普通的盜墓賊可吃不下這麼多的明器，要把這裡的財寶通通搬出去，那需要非常大的人力物力，放眼整個夏國，能有這麼大手筆的人只有你。」

　　我的心微微有些發涼。

　　可是，李承安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要趙雲深的命，只要他一聲令下，他的手下一人放一箭也能把趙雲深亂箭戳死。

　　「桃花離開你以後，來到了夏國，那個時候，我非常需要錢來建設軍隊，我想要地宮裡的財富，而桃花只想親眼去看一看地宮。我帶著人來到了這裡，她負責拆除沿路的機關，實在無法拆除的，我動用炸藥炸開。地宮的財富運出去之後，桃花卻不肯離開，她說她活不了多久了，這兩口棺材，是她向我要的，蓋著蓋子的那一個，裝著她的屍體。她死之前和我說，希望有一天，我能夠把你帶到這裡來看看她，她想知道，你究竟愛不愛她。」說這話的時候，李承安有些動容，我想，他是很同情桃花的。

　　趙雲深輕輕地撫摸著那具棺材，眼裡泛著水光：「我愛她，我怎麼會不愛她呢？」

　　他的眼淚滴在了棺木上：「桃花，你知道嗎？我這一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盡我所能去治你的病……」

　　有什麼東西到了嘴邊，想說卻說不出來。

　　雖然我不認識桃花，但我可以想像，她是一個性格激烈的人，她沒有乞求趙雲深救她，而是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夢魘。寧可自己死了，也要把自己的名字永遠刻在對方心裡，讓他明白什麼是愛……

　　李承安望著那個空棺材對趙雲深說：「這是最後一個機關了，我和雙雙能不能出去，取決於你愛不愛她。」

　　趙雲深抬頭問：「她要我如何愛她？」

　　「這個棺材是為你準備的，只要你進去陪桃花，我和雙雙自然能夠出去。」

　　「胡說八道！桃花絕對不可能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一定是哪裡弄錯了！」我不可置信地說，「雲深，桃花那麼喜歡你，她不會要你的命的！」

　　李承安說：「我沒有必要騙你們。」

　　「李承安！你肯定有別的方法可以出去！不然你不會以身犯險，跟著我一起進來的！」我上前去搖李承安。

　　他看著我的眼睛說：「我是沒有打算進來。即使沒有我，他最後還是會找到那個有五子棋的房間，還是會走到這裡來。桃花的棺蓋上刻著我剛才說的一切，包括，桃花問他願不願意在這個棺材裡陪她。」

　　「那你究竟是得了什麼神經病？」

　　「第一個掉下來的人是你，所以，我跟著下來了。」

　　我先是呆了一呆，旋即憤怒地揪著他：「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感動嗎？」

　　趙雲深卻在那邊笑了：「桃花，你寂寞嗎？你寂寞，我就來陪你。」

　　我鬆開了李承安，心裡徹底冷了：「你們都是混蛋……」

　　「雙雙……」

　　「沒有一個人不是混蛋……姬桃是混蛋……李承安是混蛋……你趙雲深也是混蛋……」我艱難地說著，「我看該去陪姬桃的人是我，該跳進棺材裡的人是我。這樣，到了陰間，我就可以掐著姬桃的脖子問，為什麼她要做這麼殘忍的事情，為什麼一定要玩你死我活的遊戲……」

　　有些人就是這樣，明明有一千種解決問題的方法，卻寧可畫地為牢。

　　姬桃就是這種人。

　　走進那個棺材之前，趙雲深說：「雙雙，對不起，無論如何你必須知道，我最愛的人不是你……我一直把你當成你姐姐的替代品，我愛的人只有一個桃花——我馬上要去陪她，永遠和她在一起。你很快就可以解脫了，去外面的天空，找一個真正愛自己的人吧……」

　　他後面說了什麼，我都聽不到。

　　在棺材蓋合上的那一刻，整個地宮開始坍塌。

　　前面的路通往光明，我卻看不到我想要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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