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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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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那老者將伍子胥的頭顱放在姑蘇城樓之上,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竟是一頭紮了下來。 「啊!」圍觀的人群發出驚呼,紛紛後退。 那老者的身子在地上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姿勢,暗紅的血緩緩擴散開來,染紅了他蒼蒼的白髮…… 盯著那一灘血跡,香寶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她是恨伍子胥的,可是……他真的死了,她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高興。 他是一個忠臣。 「清理一下。」衛琴騎在馬上,連眉都未曾皺一下,生生死死,誰又能比他見得更多,這樣的場面對於自小就在血腥中長大的他來說,又算什麼? 「司馬大人,伍相國……伍子胥的頭顱……」有侍衛遲疑道。 衛琴仰頭看了看,忽然一笑,道,「就讓他放在那裡看著吧。」 香寶看著他右手松了馬韁,撫了撫頸間的平安結。香寶正要下車去見衛琴,駕車的馬不知道什麼原因忽然受了驚,突然跑了起來。 受了驚的馬拉著車在大街上橫衝直撞,馬夫一早被甩下車去,香寶緊緊抓著車窗,心底暗自苦笑,莫不是伍子胥那麼執著,做了鬼也不願放過她。 一路顛簸,就在香寶快被顛得散了架時,馬車卻是忽然安靜了下來。香寶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伸出還在顫抖的手拉開車簾,看到馬上坐著一個高大的黑衣男子,是他勒住了馬韁。 「將軍好樣的!」一旁,有人笑道。 香寶撫了撫心口,「謝將軍救命之恩。」 那黑衣男子的背影猛地一僵,隨即緩緩回頭,看向香寶。 香寶也愣住了。 「阿福哥?」 香寶沒有料到竟會在這裡遇見阿福,下了馬車,跟著阿福走進對面的酒肆,幾個黑衣大漢紛紛站起身來,剛剛那個叫阿福「將軍」的人也在。 香寶有些詫異。 「坐坐坐……」阿福揮了揮手讓他們坐下,又一手拉著香寶坐下,「香寶,我找了你好久,之前也試著去吳宮打聽,卻聽說你已經不在吳宮了,怎麼會在這裡?」 香寶笑了笑,「阿福哥……」 剛開口,幾名黑衣大漢皆一臉怪異地看著香寶,仿佛她說錯了什麼一樣。 「沒關係,她就是我在找的香寶。」阿福笑了起來,道。 「我說呢!」有一個黑衣大漢忍不住笑著給了阿福一拳,「我說我們的黑面將軍蒼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慈眉善目了呢!」 黑面將軍? 蒼梧? 阿福笑笑,也不生氣。 香寶沒有想到,留君醉的阿福,會變成越國的蒼梧將軍。這一回,他是代表越國來送賀禮的。 「我會救你出來。」將香寶送回館娃宮,阿福說,「我一定會救你出來,一定。」 看著阿福策馬離開,香寶歎氣。 回到館娃宮,便見宮門大開,門口站了一堆侍衛,香寶心中大叫不妙,忙快步走了進去。 「大王。」看到夫差,香寶笑眯眯地打算耍賴蒙混過關,卻在見到趴在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喜樂時,僵住了笑意。 「夫人……」看到香寶,喜樂哭了起來。 「帶喜樂去休息,找醫師來看看。」香寶吩咐一旁低著頭的侍女。 那侍女遲疑了一下,有些不安地看向夫差,見夫差微微點頭,她才彎腰扶著喜樂退了下去。 香寶疑惑極了,當初衛琴被判了車裂之刑,她跑出宮去,還大鬧了刑場都沒事,今天怎麼會這樣嚴重?竟害喜樂受到重罰,更何況……夫差還帶了這麼多人來。 香寶看向站在夫差身後的史連,他低著頭,香寶看不清他的神情。 看了香寶一眼,夫差抬手,將手中的一封竹簡遞給香寶。香寶伸手接過,打開。隨即渾身冰涼,那竹簡之上,只有兩行字,「伍子胥已死,終不辱使命。」 那樣露骨的背叛。 而那字體,竟是與她如出一轍。 「那個孩子,真的是因為伍相國的關係而夭折的嗎?」夫差看著香寶,眼中一片冰涼。 香寶一下子怔住,仿佛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冷水,他是什麼意思?懷疑她為了陷害伍子胥而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香寶下意識地看向站在夫差身後的史連,他仍是低著頭,雙拳微握。 她的字,是看著他送給她的練字冊學會的。 又是一個陰謀嗎? 他教她習字,只是為了某一天當自己東窗事發的時候,還有她來做這個替罪的羔羊? 咬了咬唇,香寶忍不住低笑。 對了,經過了那麼多事,差點忘記他的哥哥史焦也算是因她而死,當初他可是一直嚷嚷著要找她報仇的。 「大王預備如何處罰臣妾?」仰頭,香寶看著夫差,心裡隱隱作痛,這樣莫名其妙的誤會,她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夫差看著她,不語。 「大王,你預備如何處罰臣妾?」心底深處,有什麼在斷裂。 夫差的眼神略深,他微微蹙眉,「若寡人放過夫人這一回,夫人還會背叛寡人第二次麼?」 香寶搖頭。 夫差眼中一片幽黑。 「大王,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 「既然如此,就當寡人從未來過。」夫差伸手,從她手中拿過那竹簡,揚手便要丟入火中。 香寶微愣。 「大王,大王,不好了,不好了……」突然,有侍衛沖了進來。 「怎麼了?」夫差皺眉,負手而立,不著痕跡地將那竹簡置於身後。 他……決意要保住她嗎? 「館娃宮外聚集了數以千計的民眾,皆稱要為伍相國討回公道。」那侍衛氣喘吁吁道。 夫差抿唇,香寶看到他握著竹簡的手微微緊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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